第九十章：太多的不可能和如果，讓我們抱憾終生

  知道自殺消息的我，也只有坐以待斃的等待，我也不知道我在等待什麼。


  除了惋惜還有悲憤，她為何這麼的自私。


  那天，我在自己的日記中這樣寫到：


  一轉身，再見面就是下輩子，好長好長……我多麼希望它是一個謊言，讓我不再那麼瘋狂的打陌生人的電話求證。結果換來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人生註定是絢爛多彩的，可惜那只是一瞬間的美妙。你選擇結束，太過於倉促！太傻！你真的太傻！我是唯物主義者，可是這一刻我多麼希望有唯心主義的神靈幫幫我，幫我找到你，告訴你就算這世界拋棄了你，我也不會拋棄你。可惜，太晚了，太晚了。這都是笑話，笑話！愚昧！愚蠢！無知！從未有過的絕望，今天終於見識了。


  我就像是一個發了瘋的瘋狗，至今無法釋懷。


  白馨小姑的電話，又一次打來了。


  我看著手機響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說實話，我有點慌，他們找我了解情況，無非就是想證明白馨的死是否跟我有關，鑒於目前，無任何證據證明，白馨的死跟我有關，怕就怕，最後不管是不是，因為你跟她走得近，所以就是你。


  現在先入為主的思維太恐怖，以至於，年輕人自殺，無非就是為了一個情字，抓住罪魁禍首，讓我們泄泄私憤，然後懺悔道歉賠償，一氣呵成。


  天底下為了一個死字，至於找那麼多的理由嗎？悄無聲息的走恰恰纔是最遺憾的方式。讓生者不斷的懺悔，讓逝者含恨而終。


  「你們有什麼保險或者其他的保障措施嗎？我是學校的老師，學校出面壓下了這件事，讓我們在結案報告上簽字，係為白馨自殺，與他人無關。如果我不簽字，我的職位也將受到威脅。學校已經下了最後通牒。」


  「學校層面沒說怎麼處理？」


  「現在人也死了，誰知道請沒請假。學校輔導員一口咬定沒有請假條，而我們也沒有在她的遺物中找到請假條，所以現在如果就範，3萬元撫恤金，不就範，我被迫辭職，撫恤金一分都沒有。」


  我不知該如何說，作為涉世未深的學生，對於此舉，也只能默默的忍受，這就是現實。


  我不明白，為什麼一條鮮活的生命隕落，竟然如此的不受人尊重，像過季的商品，爛尾的樓盤，急於揮淚大甩賣。以至於，我們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哪一點良知，都會被泯滅。


  作為學生，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的母校，會在自己危難的時候，奮不顧身的保護自己。


  但是此刻，看著熠熠生輝的敕金流花字寫的校名以及校訓。有千萬種理由讓我拒絕走進這座牢籠。


  後來，我逐漸想明白了，那一年，據不完全統計，有6條生命，在學校隕落，有學生也有職工。如果事事都讓我們盡到人道主義的話，那麼學校也將面臨被查的風險。


  至於白馨為什麼自殺，或者說，非自願性自殺，誰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那幾天仔仔細細的想過，或許，那最後一次的絮絮叨叨就是為了給我暗示，她要把給我說的所有話，都一次性說完。以至於讓自己不留遺憾。可我心不在焉的以為她就是一個愛絮絮叨叨的事兒媽。


  結果，這一別，就是永別。


  事態最後的發展程度是怎樣的，我已無從關心。可能是她姑媽辭職，也可能是他們領了撫恤金。


  但是白馨的名字，始終未能在我的通訊錄里消失。以至於三年，五年，十年。


  只要號碼在，她就在。


  後來，我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每天上學，放學，吃飯，睡覺。只是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她在臨走前，謊稱自己有男朋友了，目的就是讓我死心，讓我分心，讓我得知她走的消息以後，能夠不那麼悲傷。


  我也很恨自己，為什麼抱著自己那顆高傲的自尊心，不再進一步的打聽清楚，試圖闡明心意，進而，結局也不至於這麼慘烈。


  有時候，我們的出場順序，決定了我們是路人甲還是男主角。


  面對不可逆轉的結局，太多的不可能和如果，讓我們抱憾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