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子欲養而親不待

  後來我還是聽到了白馨母親去世的消息，只是，我再也沒有見到那位哭哭啼啼的女漢子。


  我不知道世事變幻，她經歷了至親的離世，會有怎樣的打擊。或許人前沒心沒肺，宛如一個智障患者。但，夜深人靜，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日子，沒人能懂。


  「我要出去散散心，換個環境生活。」白馨在電話里跟我說她的計劃。


  「什麼時候回來？」我不關心她去哪裡，只想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


  「你大三開學，我大二開學的時候。我自然會回來的啊。你忘了我還要保研呢？」電話那頭的她，像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一切盡在自己的計劃中。


  我們寒暄了好久，又互相沉默了片刻。隨著電話時間不斷增加，我逐漸聽到電話那頭明顯的啜泣聲。


  「難受了，就哭出來。」我溫柔的說到。


  「不是難受，就是遺憾。以前吧，總以為時間很長，我可以一直這麼的肆無忌憚下去，可是，從我母親病發到去世只有短短不到三個月時間。對於她而言，看到我這副任性的樣子，離開的時候該有多遺憾。我還沒有長大，她卻撒手人寰。對於我而言，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日子，讓我無所適從。沒了避風的港灣，我就像那流浪的野狗，沒人疼也沒人愛。」


  悲愴的氣氛瞬間籠罩在我的頭頂。一個剛剛成年的姑娘，卻遭家庭變故，這樣一夜間就要必須長大，成為家裡頂樑柱的日子，真讓人心疼。


  「你還有你父親，好好愛他，孝順他，你現在也算是家裡的頂樑柱了，讓他逐漸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我不知道這樣說話好不好。


  「其實，我挺恨我出生的年代的，計劃生育讓我少了一個可以在大事面前商量的人。一招失手，全盤皆輸的絕望你不會懂。我知道，可能多要一個孩子，在當時是要面臨著巨額罰款，甚至是黑戶，甚至是失業。可是他們還是只要了我一個孩子。終究沒有勇氣去觸碰法律的底線。」說到末尾的時候，我明顯聽出了她在埋怨自己的父母。


  「其實，這也不是他們錯，至少你得到了雙倍的愛與關懷，你從小衣食無憂，過慣了掌上明珠的生活，我很能理解突然從貴族貶為庶民的感受，但是，終有一天，你會離開你父母獨自成長，你父母也會在歲月的消耗中，生老病死。我們要學會的就是坦然接受並理解，這個不太能理解的世界。」


  「我媽都死了，你讓我怎麼理解？」她在電話那頭義憤填膺的喊道，好像我就是那個癌細胞，那個殺人兇手。


  寒冷的氣氛讓我從頭頂冷到腳跟。


  我保持這沉默，因為我顯然激怒了她。


  「你不會懂的。」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留下了嘟嘟嘟的掛斷聲。


  後來我才知道，跟女生是不能講道理的，因為他們的主線根本就不是理性的邏輯，而是感性的思維怪圈，就像旋渦一樣，順著旋渦你還有一線生機，如果逆著來，你就只有找死的命。她們跟你說這些事情就是圖個心理安慰，想要得到的不是答案，而是安慰。因為這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沒有一件事情是有標準答案的。


  你什麼時候出生、什麼時候長大、什麼時候成熟、什麼時候結婚生子。我們不是程式化的程序，需要無數的if語句判斷是和否。更多的時候就在if的菱形框里不斷的旋轉，然後隨機出現一個既不是是也不是否的答案，然後繼續往下走。


  我不知道已入淺冬的季節，為什麼會有這麼的蕭瑟。我就像一個無辜的勇士，在別人的世界里橫衝直撞，最後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