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早有耳聞
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
湯和沒再說話,立身徐達身後靜靜看著戰場中搏命廝殺的二人。徐達扶冉道:「此子青龍戟使得頗為不煩,龐將軍已落敗像。若是龐將軍敗了,本帥許你出戰!」
湯和咬牙道:「末將前去準備了。」說罷轉身退下高坡,坡下早有兵士牽來戰馬提來大刀。湯和整衣袍正甲胄,提刀上馬。耳中聽的前軍陣中戰鼓聲戛然而止,湯和心中不由一陣劇痛。龐黑虎敗了,那個直爽憨直生死與共的兄弟就此沒了。
「駕」湯和刀桿一擊馬臀,胯下戰馬怒嘶一聲急竄而出,前方軍陣兩旁一分讓出一條道路,湯和策馬提刀殺奔戰場。
人未到,聲先到。湯和揚聲怒吼:「敵將休走,湯和來會你!」話音未落,湯和已策馬奔至場中,當下再不搭話揮刀就劈。湯和的武藝,那是明軍中的翹楚之輩,更是令元兵聞風喪膽的名將。
薩蠻怎會不知湯和是何許人也?眼看湯和殺到眼前,薩蠻挺戟便向上攔擋,哪知湯和乃是虛招。大刀一提倒轉刀桿,桿尾三寸透甲錐帶著疾風直刺薩蠻咽喉。薩蠻情急中向左偏頭閃避,同時手上方天戟橫里再擋。『當』一聲輕響,刀戟相碰卻是血光迸現。
湯和這一刺力大招沉,薩蠻雖是避開了咽喉要害,卻被湯和一刀錐刺在右肩頭。那透甲錐穿過薩蠻肩甲刺入,霎時間血如泉涌。
湯和一招得手再不留情,刀桿橫擺生生將透甲錐挑穿薩蠻右肩血肉甲胄。大刀橫里一擺直向薩蠻攔腰斬到,這一刀可謂迅雷不及掩耳,即快且狠。薩蠻一個照面便帶了傷,哪裡還敢戀戰。眼看刀來,薩蠻使個『懶驢打滾』撲身摔下馬去。雖是如此總是慢了少許,薩蠻只覺左臂一凉,竟是被湯和一刀斬斷了左手臂。
沒殺了薩蠻,湯和豈能干休。當下打馬上前去追殺薩蠻,耳邊卻聽得一聲呼喝:「湯和休得猖狂,虎林赤來也!」
元軍陣中順著土坡衝下一員戰將,卻正是擴廓帖木兒的得力大將虎林赤。
湯和哪裡管這許多,遠水來救近火?趁著虎林赤沒到,先結果了薩蠻再言其他,當下向著地上的薩蠻揮刀便砍。這薩蠻也夠彪悍,肩上帶傷又被斬斷左臂,按說早安昏死過去了,但見到湯和刀來,竟是身形一滾直接躲進了自己戰馬的腹下。
湯和一刀落空狂性大發,刀式變撩『噗』一聲將薩蠻的戰馬開膛破肚砍翻在地。戰馬悲嘶倒地,薩蠻卻是無所遁形。湯和怒喝一聲:「納命來!」
刀光再閃,眼看薩蠻身首異處,不想斜刺里一條鐵槍橫里攔到,金鐵交鳴中竟是生生攔住了湯和要命的一刀,虎林赤趕到了。接下湯和一刀,虎林赤只覺雙手虎口發麻。
湯和見狀不由得大怒,不得已之下又與虎林赤戰在一處。
薩蠻死裡逃生,連忙雙腿在地上急蹬,身子向後挪了少許,這時覺得斷臂處錐心般疼痛,扭頭去看只見斷臂處血流如注,薩蠻慘叫一聲頓時昏了過去。
湯和與虎林赤在場中廝殺,元軍陣中奔出十餘名元兵。眾元兵奔到場中搶了薩蠻抬了便走,湯和見到不僅高聲喝道:「休走!」
無奈這虎林赤的槍術招實了得,一時竟是難以取勝。湯和可謂是遇到了對手,大刀使的潑風一般,虎林赤一條鐵槍也是刁鑽毒辣。這一戰自然引得兩軍主帥全神注目,戰鼓角號四起,都在為己方戰將助威。
大奎正在後營整備兵馬,此行要帶的東西可是不少。不光有運往蘭州城的糧草,還有火炮彈藥等等,可謂是麻煩至極。偏偏由應天此來,很多板車都需修補才能再用。無奈之下,大奎只得等著。
看樣子要整備齊全尚需兩三個時辰,今日就算點齊兵馬也只能連夜出發了。
前沿戰鼓聲傳到后營,大奎權當沒聽見。自己如今好不容易做了文官,可不想再摻合沙場之事。往昔多少相濡以沫的兄弟,到如今一個個魂歸極樂。心傷透了自然會提防,以免再受傷,大奎覺得自己已經傷不起了。
閑來無事,大奎蹲在一架馬車旁看著幾名老軍修車。這駕車走路遠了,兩個輪子都快散架了,老軍將車輪拆下小心修補著。
其中一名老軍見到大奎蹲在那裡,不禁笑道:「大人,您還是回營帳呆著吧,這駕車修好還早。」
大奎嘆氣道:「后軍近千輛車,這一路趕過來竟都七零八落了。想找齊百輛好車也難!」老軍只是笑,揮著鐵鎚向輪子上打著鉚釘。
看到老軍在笑,大奎不禁問道:「老哥,你笑什麼?」
老軍手上不停,口中言道:「這打仗自有打仗的道理,凡事循序漸進,盡人事而聽天命。急不得!」
大奎點點頭,讚許道:「人老成精,還一點都不假。老哥的話有道理!」
正說話間,由營門外奔來一騎快馬,大奎扭頭去看,來者竟是湯和部將孟奇。孟奇策馬奔到大奎身前數丈一勒馬韁,戰馬驚嘶人立而起。孟奇不等戰馬前蹄落地,已是縱身躍下馬來。身形一落,孟奇沖著大奎抱拳道:「張大人,大事不好。龐將軍敗陣,現已重傷不治。湯大哥此刻正親自上陣,正與敵將虎林赤搏殺。」
「什麼?」大奎猛地站起身來,衝到孟奇面前急聲問道:「龐大哥怎麼樣了?龐大哥怎麼樣了?」
孟奇嘆氣道:「被敵將薩蠻傷了脖頸,到此刻仍是血流不止,怕是性命不保。」
大奎聞言猶如五雷轟頂,半晌才又問道:「你說與湯大哥對陣的是誰?」
孟奇答道:「是元軍先鋒統領虎林赤。」
聽到虎林赤的名字,大奎不僅皺眉。虎林赤其人大奎早有耳聞,身為擴廓帖木兒的先鋒大將,自然是武藝高強勇猛非常,大奎擔心的是湯大哥能否敵得過虎林赤。大奎想去前沿觀戰,但元帥有令,自己身負增兵蘭州的帥令卻不敢擅離。再者自己身為文官卻上陣與武將對陣,元軍定會笑明軍無人。
正當為難之時,大奎突然靈機一動。許是心中急切,大奎就當著眾人的面脫了衣袍,又對那修車的老軍道:「你的軍服脫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