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靈(五)
看著那雪白的手臂上已經烏黑一片,程嗣眼睛都嚇紅了。
「阿嫵,阿嫵你沒事吧。」趕忙把手裡的蛇膽塞到她嘴裡,可木憶被嚇得有點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所以愣住了。
聽著這麼大動靜紛紛衝過來的眾人看見眼前的一幕都被嚇到了。
程嗣一看情況不對,張口就朝著那傷口去了,要幫她把毒吸出來。
「不要。」這嘴還沒湊到傷口前,木憶突然喊了一聲,然後小聲在他耳朵旁說了句,「我百毒不侵。」然後就暈了過去。
這著實嚇到程嗣了,木憶該不會騙他的,可是這暈倒又是怎麼回事?
木諾看著這一切,還有木憶暈倒前的眼神就明白了,嗖的一下就衝出了門,沒過多會兒就提著一個腿被打斷的人進來,嘴裡都是血,「他想跑,被我把腳打斷了,還想自殺,嘴裡的毒也被我打出來了。」
聽到這話,本來還在暈倒的木憶突然清醒了過來。
那裡有一絲中毒的跡象,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傷口也還在烏黑,但是竟然不流血了,天哪,這是什麼情況。
木憶和木諾配合的天衣無縫,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把眾人驚的一愣一愣。
王陵咽了咽口水,推了旁邊的王辛一把,「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劇毒的蛇吧,為何這沈小姐一點事情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
「阿嫵你……」程嗣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給震驚到了,木憶來不及說什麼,就沖他講了句,「待會兒和你解釋」,然後就看向下面睡著的那個人。
一身樸素的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附近的農夫。
「良人派你來的吧。」
那人聽了這話,猛烈的在搖頭,似乎想把良人從這件事情里摘出去。
「你以為你搖頭我就能不信?你是覺得我蠢?還是覺得你自己聰明?我活到現在,唯一得罪的就是她了,這麼些年來,她有多想弄死我和阿諾,難道我會不知道?所以別搖頭了,我又不蠢。」
木憶的話說的輕巧,但是聽在程嗣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也知道他們處境艱難,但沒想到從小都活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可能就見不到這樣巧盼生姿的她了,不由得眼睛一聚,把眼前這人當成是良人的走狗一樣恨。
「可惜啊,我沒中毒,你是不是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木憶笑的跟個妖精似的,盯著那人看得他渾身發麻。
「想不明白我也不會告訴你,你說你是哪裡來的人?南疆嗎?」
那人本來還一副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泄漏秘密的樣子,王陵和王辛見慣了這種所謂的寧死不屈,上去就是咔咔咔,那人的雙腿都被折斷了,完全沒有平日里嬉笑怒罵的樣子,身上都充滿了殺氣,跟地獄來的惡鬼一般模樣。
嚇得綠意瑟瑟發抖,還要佯裝鎮定,木憶看她的樣子有些不忍,「姑姑,你先回房吧,我沒事的。」
「可……」綠意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那人哼哼唧唧的模樣著實嚇人,知道有他們在場,姐弟倆不會有事,也就離開了,她活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實在有些經受不住了。
綠意走後,程嗣扶著木憶,「你還好吧。」
「放心,我可不怕這些。」
「你若是再不說,可就連手都保不住了,知道嗎?」
「我說我說。」那人疼的實在不行,只能期望說出真相后,他們能放過他。
「我是南疆人,從小就跟著我婆婆養蛇,這蛇是我花了好幾年時間才養成的,喚做眉心紅,只要被它咬傷一口,即刻就會暴斃,但是你為何?」
「哼,誰找你來的。」
「錦心,她娘是我們的族人。」
「看不出來錦心還有這樣的背景,難怪會找得到你。那你會養蠱嗎?」
「蠱毒?不會,那只有老一輩的婆婆們才會,有一次我見錦心跟我婆婆要來一蠱,但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
「哼,能做什麼,加害於我們啊。只不過以後沒用了。」
「為何?」
「這種事情你無需知道,那你又是怎麼進來的這祠堂。」
「是一老婦,從後門放了我進來。」
「老婦?可是著一身素衣,額頭有一顆痣的那人?」
「你怎麼知道?」
修姑姑,竟然是修姑姑!木憶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修姑姑,那人看著不像是會害他們的人啊。
程嗣聽到這裡就朝王陵使了個眼色,王陵點點頭,出門就朝著修姑姑的房間走去,沒一會就把人提了過來。
一進門看見被打的滿身傷痕的那人,修姑姑心裡就慌了,跪倒在地久朝著木憶磕頭。
「大小姐饒命啊,大小姐。」
「修姑姑,我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你要夥同這人下毒害我?」
「不是的大小姐,是良姨娘身邊的錦心姑姑,她綁了我的閨女要挾我一定要聽她的話,不然就要殺了她,我也是沒辦法啊,求求大小姐,饒命啊。」
這錦心果然是良人的一條好狗,什麼事情都做得如此狠絕。
「哼,那你為何今日才放他進來?」
「前幾日我看綠意姑姑和程少爺都盯得特別緊,不敢輕舉妄動,今日才有所放鬆,所以……」
「修姑姑,真是難為你了,對我們如此關心。」
「大小姐饒命啊,大小姐,我真的是怕我的小靈兒出事,才會這樣做的,大小姐饒命啊大小姐。」
木憶理清了這些事情后也就不想再過多的問了,程嗣看她的樣子也知道,揮揮手讓王辛和王陵把兩人拖了下去,怕他們喊叫,直接打暈了。
「阿嫵,還好嗎?」
「沒事,我娘在死之前一直用身體養蠱,以血餵養我和阿諾四年,所以我們都百毒不侵,但娘親卻因為這而去世了。她本來還有半月的時間同我們在一起,可良人生辰那天,良側妃來府里慶賀,中毒以後太醫無法救治,就逼著我娘硬是要出手相救,結果娘親就去了。所以我恨他們,恨良人,恨良側妃,恨七皇子,若不是她們,娘親也不會走的這般匆忙,雖然她們不是直接害死娘親的人,但她們的手上都沾著娘親的血,我要她們還回來。」
「原來是這樣,那良側妃的孩子……」
「不是我們做的,我雖然恨她,但不至於要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阿嫵,以後我來保護你,我絕不會讓她們再傷害你一分一毫。至於七皇子和良側妃,你現在是沒法和她們抗衡的,讓我來,好嗎?」
「不,我不想你們捲入這些朝局奪嫡的事情里,不管是你,還是阿諾,亦或者是寶林哥哥。」
「寶林哥哥?他是誰?」程嗣敏感的聽到這樣一個詞,心裡很不是滋味,為何木憶對他如此的親昵。
「寶林哥哥,是我娘的義子,也是照顧我們多年的哥哥,宜都里的玲瓏閣,就是我們創立的。」
「玲瓏閣是你們創立的?」程嗣這下被驚到了。
剛入京不久的他也曾聽過這玲瓏閣的名聲,在宜都,基本上豪門貴族都知道它,尤其是各家夫人小姐,每次聚會都少不了,就連自己的母親也是那裡的常客,是不是還會提上幾句。
「嗯,當時我們是為了賺錢,現在我們是為了擴展自己的勢力。」
「可我暗中打聽過,這玲瓏閣的幕後主人似乎和十四皇子有關係。我一直就以為那是十四皇子的產業。」
「那是寶林哥為了在這京都減少麻煩才刻意讓人那樣以為的,但實際上,玲瓏閣從來都是獨立的。」
「可我程家,卻是三皇子的黨羽,這你應該知道。」
「所以我之前不想同你有任何關係,就是不想沈家,不想自己都跟奪嫡扯上關係,你明白嗎?」
木憶說的話,程嗣何嘗不明白,但是要讓他從這漩渦中脫身,談何容易。
看著程嗣默不作聲,木憶心裡到底還是涼了一些,有時候造化弄人啊。
「西林,曾經我想過要避開這一切,只待機會合適,就帶著阿諾離開宜都,可現在良人步步緊逼,若是不將她斗垮,在沈府絕無我的立足之地,七皇子一派註定是我的對手,而你又是三皇子的人,我若是跟了你,就等於是半個沈府都站了三皇子的邊,這樣下去,倘若三皇子最後沒有榮登大寶,爹爹和祖母都會受到牽連。我實在是……」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
木憶本以為她的話會讓他們的關係徹底結束,沒成想程嗣竟然對她說「阿嫵,我從來都不想站三皇子的邊,只不過因為父親的關係,所以只能這麼做,三皇子雖勇武,可他太過剛硬,又好軍伍,殺戮之心太重,若真讓他得了這天下,恐怕戰事不斷,百姓如何安生,所以我一直在勸父親,阿嫵,你等等我可行?若是我能勸了父親放棄這立場,一家人從朝堂退隱,你可願意跟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