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
「阿嫵,阿諾,不要哭了,你們娘親還在,知道嗎?」
沈懿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已經轉變過來了,好似剛剛那個有些痴傻的人不曾存在過一般,冷酷的模樣一如初見。
「綠意,你說,清兒到底是怎麼了?」
「回姑爺,小姐她是自願種這蠱毒的。」
「什麼?蠱毒?為何我學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這種蠱毒的存在?」木憶實在不能原諒自己,蠱毒一般的潛伏期都很長,如果她能早早發現,說不定就能救娘親一命,可嘆她學了那麼多年竟然還發現不了。
「不是的,是道長為小姐種的蠱,這事說來話長,小小姐和小少爺可記得四年前小姐突然暈倒的那一次?」
「嗯,當時是師傅出現救了娘親。」
「師傅?」沈懿聽得有些糊塗。
「小姐的娘親,當年被人下蠱,有了這嗜血的慾望,而後,這病也被小姐承襲了,雖說沒有這嗜血的毛病,但命不久矣。當時的道長無力為小姐驅除蠱毒,只能再種一蠱毒,以自身為溫床,養育這相剋的兩毒。每隔一段時間就讓小小姐和小少爺服下,待紅線達到指尖,服下這最後一貼葯,你們就百毒不侵了。只是小姐的命也……」
「你的意思是娘親從四年前就開始種這蠱毒了,為了讓我們百毒不侵?」木憶不敢相信,而木諾也驚的目瞪口呆。
「是,小姐說,那身上本就有的蠱毒根本解不了,若是能為你們姐弟二人的百毒不侵,她願意再種一毒。」
「娘,娘,你為什麼這麼傻?這天下蠱毒有種就有解,解不了只是一時的,阿嫵願意為娘去試試啊。娘……」木憶哭著跪在木清的遺體前,木諾也跟著跪下,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下,卻始終沒有吭聲。
沈懿心中大慟,這些年一直冷落木清母子三人是為了保他們周全,可如今這般模樣,還不如當初恩愛在一起,起碼不會留下遺憾。
「清兒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小姐曾說過,若她去世以後,姑爺來了,就讓我將此盒交予姑爺。」
綠意說完就從木清房中一暗格里取出盒子,檀香木雕的盒子,精緻大方。
沈懿剛接過來,眼眶就紅了,這是他大婚之前贈予她的盒子,那時候她說喜歡,他自然就買下送給她。
盒子打開,是一沓厚厚的信,有些字跡還新,有些已經是有了歲月的痕迹,這一封封的都是木清寫給他的信,他們曾許諾過,若是有了拌嘴的時候,就以書信代筆,不可當面爭吵。
當年的音容相貌都還深深刻在他腦海中,可懷裡的人卻再也不會醒來。
沈懿終究還是同木諾一般,眼淚一滴一滴的流著,無聲無息卻讓人感覺到他的絕望和悲傷。
「清兒,等我把母親和阿嫵阿諾安排好,我就去找你,你在奈何橋邊等我一下,好嗎?下一世,我們定會白首不分離。」
沈懿在木清的耳邊低聲說著,屋子裡的人都在哭,沒人注意到這樣一句話,而本已經離世的木清,眼淚又流下了。
而這滴淚,只有沈懿看見了,他把它當做是木清的回答。
清兒,放心吧,我一定不會食言的,你等我。
「阿嫵,阿諾,如今你們娘親去了,至親之人只有我和你們祖母,答應我,無論發生何事都要相信爹爹和祖母,其他人說的再多,做的再多,都一定記得只有爹爹和祖母的話能信,知道嗎?」
這是第一次沈懿和他們談心,看著他的眼神,姐弟倆竟然不自知的點了點頭,或許真的是血緣緣故,只要他一句話,過往的委屈和恩怨都能被一筆勾銷。
「綠意,從今日起,他們的膳食,貼身之物都必須是你來安排知道嗎?尤其注意大院里送過來的任何東西,只要不是我和老夫人親手交給他們的,一律不能沾知道嗎?」
「綠意明白。」
木清已死,留下的兩個孩子如果不是她親自照顧,誰也不敢再信,哪怕他們已經是百毒不侵的身體。
「為父今日離開之後,一切還如從前,不能給予你們關心和照顧,甚至是無視你們的存在,這些都是為了讓你們更安全知道嗎?若是有何情況傷了你們的心,也一定要相信我知道嗎?」
沈懿說的懇切,木諾突然開口問,「父親,娘親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何你要如此顧慮於他?」
「快了,慢則三年,快則一年,到那時為父自然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只是這些日子裡,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爹爹……那,那若是我們有何情況該怎麼同你說呢?」木憶哭紅了眼問道。
「進來。」沈懿一說話,突然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兩個人,一身黑衣,渾身毫無生氣的跪倒在地,聽候差遣。
「暗四,暗五,從今天開始,你們貼身保護小姐和少爺,有任何消息都送往暗門知道嗎?」
「是。」說完以後就消失了。
木憶看著他們就像是忍著一樣,擅長隱藏,來無影去無蹤。
而沈懿也知道他們的心思,只是現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暗門是我一手做起來的,暗一到暗十都是死士,大可放心。至於你們在外面做的生意,我都知道,曲城賈家是個能倚靠的大樹,寶林那孩子也確實不錯,由他管理我很放心。」
「爹爹,你怎麼知道?」
「宋之揚,就是暗十。」
難怪,他做暗樁生意十分順手,一切都進行的如此順利,而玲瓏閣之所以能在短時間能席捲京都而沒有被人發現是他們在幕後運行,這些都是因為沈懿在背後一直幫他們處理。
「爹爹……」木憶還真的以為在這個世道,她有了點子就能活的好好的,還真的以為所有的結果都是他們努力得來的,沒想到,竟然是一直怨恨的父親。
「好了,你和阿諾做的確實不錯,再歷練幾年,你們就能獨擋一面了。為父很欣慰,你們母親也會高興的。」
木憶比不得木諾會隱忍,實在沒忍住就撲到沈懿的懷裡,把這些年的誤解和剛剛喪母的情緒統統哭了出來。
木諾到底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沈懿同他招手以後,他也沒繃住,撲在他懷裡,抱著木清的遺體哭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