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轉世，無生修羅門
話說大千世界中有一界名曰真靈界，真靈界中有一碧龍島，為界中勝地，非名門大派弟子不得入，千百年來，凡在此島中得機緣者，均為當世成名之輩，更有那渺渺數人，竟羽化成仙，脫去凡胎，進入傳說中的仙界，自在逍遙。今有詩為證：
碧龍湖上碧龍島，
千尺懸空雲霧繞。
五峰連心靈境開，
浩渺仙界任逍遙。
說的是懸於碧龍湖九千尺之上的碧龍島，常年被輕煙薄霧繚繞，此懸空島上有五峰，每隔九年第八個月圓之夜，五座山峰便會自動重組連成一體，在山峰的中央心形凹陷處，打開靈境，任人進入。凡進入靈境眾人，機遇各不相同，有少數幸運兒會得到機緣，縱然是逍遙仙境也並非奢望。月圓之夜過後，五峰再次散亂，靈境消失，等待下一個九年的第八個月圓之夜。
然，凡大機緣必有大風險，其風險有二：其一，靈境對時間嚴格限制，只有一晚，一旦靈境閉合仍未歸者，均會有進無出；其二，靈境每次接納的人數有限制，共有三九之數，即二十七人，過此數再進入者，都會和那逾時不出之人一樣，再不得見。
雖然風險巨大，但如此寶地還是引得各派爭的頭破血流，最後逐漸被三大派所壟斷，分別是南山佛宗，大羅仙宗和鬼王宗。今天，正是那靈境打開的月圓之日，碧龍島上的一座大殿里，佛宗宗主悟智大師、大羅仙宗宗主向無涯和鬼王宗宗主夜天閉目靜坐，他們甄選出的弟子已經進入靈境，只等天亮便知結果。
離大殿不遠處一個隱蔽的山谷，谷中有一潭清水，離潭水不遠的青石后，藏著兩個小和尚，只見他們一胖一瘦，頭上光禿禿的卻不見受戒，穿著灰色的僧袍，鬼鬼祟祟的探頭看著什麼。
「阿彌陀佛，摩師兄，咱們還是走吧，小心一會被人家發現了。」小胖子膽子比較小，一邊查看四周的動靜，一邊著急的催促著前面體形消瘦的小和尚。
「急什麼，反正師傅他們都在大殿裡面等著師兄他們，沒有人來管我們的。」被叫做摩師兄的瘦和尚俗名花小寶，法號痴軻摩，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光禿禿的頭頂，滿臉痴迷的看著潭水的方向。
潭水一聲輕響，一個女人從裡面冒了出來，長長的秀髮緊緊的貼在雪白的香肩上，有兩縷從鎖骨處越過，遮擋在豐滿的胸前，蛾眉皓齒，朱唇圓潤，纖纖細腰盈盈，妙不可言。點點水珠掛在她精緻的俏臉和白皙的身體上，空谷幽蘭莫過於如此。
「出來了，出來了，小胖子你不看嗎？真好看啊。」痴軻摩獃獃的看著潭水中的女子，嘴角處有晶瑩的液體流了下來，真沒白瞎了他的姓氏。
小胖子雙手合什，嘴裡念叨著：「阿彌陀佛，請原諒我的師兄吧，他只是暫時被邪魔外道所入侵，並非有意為之。」
「啪」痴軻摩輕輕的扇了小胖子的光頭一下：「你小點聲，一會兒被人家發現了。」
小胖子捂著頭頂，委屈的說道：「師傅說了，我們是出家人，出家人應該四大皆空，遵守各大戒律，這樣才能修成正果，成就金身。」
痴軻摩一邊著迷的看著出浴的美人，一邊說道：「狗屁四大皆空，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再說了，我們這不還沒受戒呢嗎，所以這不算犯戒。懂嗎？我們正應該趁著這個機會，把那些戒條通通過上一遍，等真正入門了，再去遵守那些勞什子戒律。」
小胖子眼神一亮，渾圓的臉盤將眼睛擠成了一道小縫，嘿嘿笑道：「師兄說的是，那我也看看？」
「恩，趕緊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小胖子正要將大腦袋伸出石板的功夫，一聲清脆的響聲從後面的樹林里傳出，在幽靜的山谷中飄蕩開來，隨後林子里一陣響動，便寂靜無聲。
「誰？」那潭中女子伸手一招，潭邊的衣衫便向她飄去，瞬間覆蓋在身上，再不見那雪白的**。
「快跑。」痴軻摩拉著不明所以的小胖子，施展蹩腳的陸地飛身術，向林子里鑽去。
「淫賊，哪裡跑？」那女子俏臉含冰，怒目圓睜，手執一方寶劍，向兩人追來，只見她輾轉騰挪，身姿優美，竟是大羅仙宗名滿仙界的凌煙步。
痴軻摩頭皮發麻，顧不上罵那個在林子里暴露的傻子，悶著頭拉著小胖子狂奔。阿彌陀佛，今天小佛爺我要捅婁子了，小胖子總算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哭喪著一張胖臉隨著痴軻摩疾走。
那女子名叫羅煙非，是大羅仙宗年輕一代的女弟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人物，不但美艷不可方物，而且天資聰慧，深得師尊的喜愛，所以這次才帶她出來見見世面。適才她正在谷中遊玩，偶然在一偏僻處發現一處清潭，潭水溫潤，欣喜之下便脫衣沐浴，誰知卻被這兩個小禿驢暗窺。想到自己的身子竟被別人一覽無餘，她心中氣極，不殺此二人便誓不罷休。
兩個和尚逃了有兩里地的距離，那女子越追越近，正在危急的時候，從另外一個方向跑來一白衣男子，面如冠玉，鳳目隆準，身材高大勻稱，遠遠對羅煙非喊道：「羅師妹，何事如此驚慌。」
「夜師兄，幫我攔住他們，小妹感激不盡。」羅煙非情急之下求助道。
原來那男子是鬼王宗宗主的小兒子夜無常，對羅煙非的美色垂涎已久，今天也在林子裡面偷窺，但是無意之中弄斷了一條將要斷裂的老樹榦，被羅煙非察覺，但是眼下竟然有人替他被黑鍋，他自然順水推舟。
只聽他大喝一聲，身體竟然漂浮在半空，手裡拿著一個似杖似叉的物品向兩人一指，一條黑色的巨龍憑空鑽出，向兩人襲來。痴軻摩拉著師弟就地一滾，堪堪躲過巨龍的襲擊，身上的僧袍卻被氣勁兒震的四分五裂，狼狽不堪。
雖然躲過了夜無常的一擊，但是兩人卻再也無法逃脫，羅煙非瞬息而至，拿了個劍訣，便要分身刺來。痴軻摩和小胖子面面相覷，待要躲閃，只聽夜無常說道：「師妹且慢，既然他們惹惱了師妹，為兄不才，願替師妹解憂，你且在一旁觀戰便好。」
說罷，揮著手中的法寶，默念一聲疾。四條巨龍張著大嘴向兩人飛舞而至，龍頭裡透著冰冷無情。痴軻摩看著黑龍，暗罵一聲便拉著小胖子想要繼續逃，誰知小胖子甩開他的手大聲喊道：「師兄快逃，我聽師傅說過，這是九龍杖，龍出四條以上，有死無生。我來擋住它，你快去找師傅。」
小胖子一邊喊一邊向著四條黑龍迎去，他快速的結著佛門大手印，喝了一聲咄，一個比他還大兩倍的手掌在他身後出現，印向黑龍，夜無常眼中殺機頓現，狂笑一聲。
「殺。」
「不。」痴軻摩目眥盡裂，雙目赤血。
「轟」的一聲巨響，四條巨龍和手印撞在一起，濃煙滾滾，將堅硬的地面撞出一個大坑，那個每天緊跟在痴軻摩身後的肥胖身體消失不見，化為虛空。
「師弟。」他雙膝跪地，看著眼前的大坑，悲憤莫名。
「哈哈，哈哈哈哈。」夜無常大笑道：「下面就讓你再嘗嘗我九龍杖的厲害。」
羅煙非冷笑一聲，心中的憤恨稍平。
「就因為偷偷的看了你一眼，你們便殺了我的師弟。」痴軻摩抬起頭顱，木然的說道。
「你該死，淫賊禿驢。」羅煙非恨恨道。
「你殺我也就算了，他是什麼東西，我師弟的命就是這麼好拿的么？」痴軻摩緩緩的從懷裡掏出一件法器和一個匕首，喃喃的說道。
「不但你師弟的命，就是你的命我也收了，哼。」夜無常冷聲說道，長長的黑髮隨風飄蕩，如同夜裡的閻羅。
「不用你來收，我送給你。」痴軻摩慘然一笑，雙眼竟然徹底變成赤紅色，他拿起匕首，撥開胸前的衣物，露出胸膛，將匕首對準心臟，緩緩刺了進去。鮮紅的血液順著刀柄湧出，滴落在眼前的深灰色的法器上。
羅煙非和夜無常相互對視一眼，心中湧起一股不妙的神情，暗自戒備起來。
「唵嘛呢叭咪吽，無生修羅門，咄。」痴軻摩的雙手按在法器上，一扇冒著金光的大門從虛空中出現，透著莊嚴神秘。
夜無常臉色大變，不敢置信的大喊一聲：「是佛宗禁術無生修羅門，這小禿驢竟然會用這招，快跑。」說罷也不管羅煙非死活，風一般向著相反的方向遁去，順手捏碎了一件隨身法寶，急急說道：「爹爹救我。」
羅煙非當然知道大名鼎鼎的無生修羅門是什麼法術，她面色蒼白，一股腦的將所有的防禦法器都加持在自己身上，同時用師門秘法向師傅求救。
大殿內，正在閉目靜坐的三派宗主同時睜開雙眼，悟智大師沉聲說道：「竟然是無生修羅門，這是本派哪位弟子在此地施展禁術。」
向無涯和夜天聞言色變，知道自己的寶貝徒弟和兒子現在極其危險，默念法咒，消失不見，當三位宗主齊齊出現在現場的時候，從無聲修羅門中走出一個渾身金色鎧甲的修羅，身高八丈，如同一個巨人一般俯視著大地，他手中拿著一根金色的禪杖，看了痴軻摩一眼，便伸手向遠方的夜無常抓去。
悟智大師獃獃的說道：「無生修羅門，以鮮血為引，壽命為祭，召喚等級不等的修羅。這，這是用生命作為代價召喚出來的最高等級修羅，發生什麼事情了？痴軻摩竟然召喚出來這具修羅。」
向無涯和夜天急道：「別管是什麼修羅了，快救人。」
悟智默然道：「晚了，此修羅名為無生，無生修羅門這門禁術的名字就是來自於他。需要施術者獻出自己的生命作為祭品，召喚他進行戰鬥，威力無窮，我輩中任何人無法從他的手裡逃生。」
夜天和向無涯聞言不語，紛紛拿出自己的最強法寶向修羅擊去，但是法寶穿過修羅的身體就像穿過空氣，修羅毫髮無傷，兩人急的哇哇大叫，已經遁在遠方的夜無常回頭看到那隻大手罩在自己的上空，駭然失色，面帶絕望，然後被無情抓走，送進了修羅門內。
「無常。」夜天伸出雙手，撕心裂肺的大喊。
羅煙非獃獃的站在那裡看著大手再次抓來，雙眼緊閉，兩行清淚落下，閉目半晌不見動靜，睜開眼卻發現痴軻摩站起身來踉蹌著向修羅走去。
「痴軻摩，你幹什麼？」悟智大師大喝道。
痴軻摩回頭笑道：「師傅，是我先傷害這位女居士在先，所以我願意替她走進無生修羅門，反正我也活不了了，留著這具屍身又有何用？況且小師弟是被夜無常所害，他已經伏法，弟子心愿已了，如果有來生，還願意拜在師傅門下，誠心修佛，光大我佛宗。師傅，弟子去了。」臨了，他看了一眼遠處目瞪口呆的羅煙非，神情似笑非笑。
羅煙非看到痴珂摩的神情，想到自己冰清玉潔的身子為他所玷污，還有何面目再回去面對自家師兄弟，憤恨之下，她忘卻了驚懼，冷聲喊道：「小淫禿，你哪裡走，你縱然是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看劍。」說罷，她挺身而出向痴珂摩刺去。
「非兒，不可。」向無涯大聲制止，卻哪裡還來得及，頃刻之間，羅煙非已經殺到修羅門口，卻只來得及劃了痴珂摩兩劍，便被一團金光圍住，動彈不得，她大驚失色，想要退出時已來不及，被金光裹著一同送進了門內的世界。
「非兒。」向無涯空有一身絕世功力，但是這修羅卻油鹽不進，非兒這樣根骨奇佳的好苗子幾十年才出一個，這讓他到哪裡再去尋找這樣的好徒弟。想到自己一身絕技可能無法發揚光大，向無涯氣憤的對悟智道：「瞧瞧你們佛宗乾的好事，還我好徒兒來。」
夜天同樣悲憤道：「悟智禿驢，還我兒子。」
悟智大師無悲無喜，雙手合什道：「兩位施主且慢動氣，你我仙佛鬼三宗本就講究機緣，本來如果那位女居士如果沒有進入修羅門，夜無常小居士和我那小徒兒必死無疑，但羅小居士被修羅所赦免卻又因刺殺我那徒兒而被牽連進入此門，打破了無生修羅門只收該死之人的鐵律，三人的結局因此而無法預測，或許是一種機緣也未可知。」
向無涯狐疑的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悟智大師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夜天道：「悟智，我們暫且相信你一次，到下一個九年如果還沒有我兒子的消息，你南山佛宗就等著我鬼王宗找上門來吧。」
悟智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心裡卻暗自苦惱，佛祖啊，實在不是弟子要主動扯謊，都是為了我佛千百年的基業，佛祖慈悲，定會饒了我這罪孽，只可惜了我那兩個小徒兒，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