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過去與未來
苦靈走進這家咖啡廳的時候，掃了一眼，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陳銳和福小妞。陳銳招手，示意苦靈他們的位置。苦靈抿了抿嘴角，拖著發麻的雙腿，極其艱難的走過去，像是行動不便的人。引來的一個年輕的服務員小夥子的注目，他禮貌地詢問道：「這位小姐，請問您需要幫助嗎？」真摯的眼神看了一下苦靈的腿。看
苦靈微笑著告訴他：「謝謝，我就是腳麻了而已。我自己可以走的。」
「那好吧，請~」
苦靈微微頷首便往陳銳所在的位置走去。陳銳蹙眉，看來弱小的女人很輕易就會激發男人的保護欲，特別是漂亮的弱小女人。
苦靈微微使勁跺了跺腳，努力驅趕那種發麻的刺痛感。好在一路堅持走過來，那種撓心的刺痛感已消失得差不多了。
「媽媽，你走得好慢啊？像個豬一樣。」福小妞正喝著陳銳給她點的檸檬水。小嘴巴里冒出來的話卻讓人心裡發苦。
陳銳哈哈大笑起來。冷峻的氣息全然被陽光一樣的笑容覆蓋。沒想到這人還能有如此恣意的面容。
苦靈佯裝生氣的瞪了福小妞：「不可以這樣子說媽媽哦。」
「嘻嘻~」福小妞得意的笑了。
陳銳推過來一杯檸檬水，「給你點的。」粗黑的眉毛里藏著消散不去的笑意。
「有毛病吧？有那麼好笑嗎？你是喝醉了嗎？」苦靈忍不住嗤他。看不慣他總是一種幸災樂禍的樣子，好像她是長在了他的笑點上一樣。她可不想當他的笑料。
「親愛的苦小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陳銳背靠著椅背。橫跨過來搭在福小妞椅子上的手臂，被拉伸的肌肉線條硬朗。整個人看著不怒自威。
「誰是你親愛的。有病！」
陳銳無奈的揉著額角，嗤笑自己，「凡事不要太較真了，苦小姐。」
「苦靈，謝謝。」
陳銳咬緊唇角：「苦……靈！」
苦靈送他一個白眼。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幹嘛玩啊？」福小妞趴在桌子上問著坐在對面的苦靈。
「依依，你好好坐好，等一下摔了可別哭。」
陳銳長手抓著福小妞的手臂，讓她坐在單人的西式沙發上。
「哦，我剛給她打了電話，她和洛陽出差了，晚上的飛機回來。」陳銳慢條斯理地開口。
「所以，你為什麼要惹福小妞？」苦靈煩他。
「那我們回去吧。」苦靈作勢要站起來。
「既然來了，那就順便玩玩唄，是吧？福依依小朋友，你要不要去遊樂場玩啊？」陳銳咧著嘴角看著福小妞特別溫柔的問她。
「好啊好啊，依依好久都沒去玩過了。依依都好喜歡玩蹦蹦床了。」福小妞的興趣永遠一點就著。而且不依不饒。
苦靈只覺得頭痛又犯了，托著下巴，超級無奈的看著對面的一大一小，一個勢在必得，一個信心滿滿。
「陳銳，你特別閑嗎？你不是明天就走了嗎？不是應該有很多東西要收拾嗎？」苦靈悶著火，她真的好煩他。
苦靈一向不喜那些人多的地方，特別是遊樂場。因為不放心福小妞，苦靈要陪著她一起玩那些項目，她實在是被趕鴨子上架一樣，煎熬。所以她盡量不帶福小妞去遊樂場，也就去過兩次。一次是兒童節，一次是福小妞的生日。兒童節那次福樂也陪著。想起來好像很久遠之前的事了。
「走啦，不要一臉悶悶不樂的。」陳銳伸手拍掉苦靈托著下巴的手臂。苦靈被他拍的一激靈，嚇的驚呼一聲，恨恨的撲過桌面，用力的拍了他兩下手臂。想不到那人肌肉堅硬如石，打的苦靈手掌發痛，自己越發覺得鬱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銳想不到她會撲過來打他，雖然那兩下像是拍塵一樣無關痛癢。但她明顯的是生氣了。陳銳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漸漸走遠的背影，回頭，一把抱起在一旁哇哇大哭的福小妞。因為媽媽走了，不要她了。
「依依不哭，媽媽先出去等我們了，叔叔抱你去找媽媽。走咯！」
苦靈在門口的長椅上坐著發獃。她當然聽到身後福小妞的哭聲。要是平時她會轉回來抱著她。但是今天她心裡篤信，陳銳會把福小妞哄好，她竟然相信那個惹她生氣的男人會善待她的女兒。
事實也確實如此。福小妞坐在陳銳強有力的臂彎里，小臉平靜，看見苦靈伸伸著手過來要抱抱。苦靈站起來接過她。輕輕擦乾她臉上的淚痕。
「媽媽愛你。」
「媽媽，我們去遊樂場好不好嘛？」
苦靈感受到陳銳投來的目光，她低著頭不去回應，只輕輕道：「好。」便抱著福小妞往對面的廣場走去。
陳銳快速跟在身後，嗓音低沉：「我來抱吧。」
苦靈不搭理他，抱著福小妞腳步輕盈的走著。
陳銳挑眉：「果然當媽的女人力量確實不可小看，她一個看著也就九十斤的人抱著一個三十多斤的娃，還能如此健步如飛，都快趕上他隊里那些小夥子了。生氣的女人更不可小看。」
他這是徹底把她惹火了？可他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吧？來自鋼鐵直男的疑惑。
他加快腳步趕上前面的母女兩人，等著紅綠燈的女子臉上的頭髮被冷風吹亂，劉海看看遮住眼角，他強忍著伸手為她拂去的念頭。
「為什麼不坐車？你真生氣了？」陳銳微微低頭聲音柔和的問道。
紅燈變綠，苦靈不搭理他，往前走去。
陳銳無奈的揉著寸頭，也跟著走過馬路。
冬天的白天很短，這才下午五點，天色似乎要轉黑了一樣，陰沉沉的。下午出門的時候，還明亮如星河。就如女人的心情一樣，變幻莫測。陳銳無奈的嗤笑。
商場三樓一整層都是兒童遊樂場，裡面應有盡有各種兒童玩樂項目。旋轉木馬，蹦蹦床，旋轉滑梯，模擬沙場，遊戲機等等。
福小妞看到這些的時候，眼睛都比平時的大了一倍。藏都藏不住的欣喜，一邊吵著要進去一邊拍著小手開心的蹦著。
「福依依，淡定點好嗎？」苦靈沒有她那種共感。只覺得煩躁。
還好現在這個時間點，想想應該是上學時間，遊樂場里沒有那麼多人，小孩子也多數是三四歲的年齡。
陳銳去買票，人家告訴他一個小孩一張票，大人可以陪著一起進去玩，辦卡的話300塊可以玩十次。不辦卡，一次50元。
陳銳想了想，便辦了一張卡。
苦靈看著眼前遞過來的卡，不解道：「你辦卡了？」
「嗯。」
苦靈其實心裡有氣，但想想她有什麼理由發火，人家這不是好心嗎？她淡然道：「謝謝，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了。」
「多少錢？」苦靈拿出手機堅定不移。
「好吧。十塊」陳銳打開微信。
苦靈抬眼，眼裡的意味不言而喻。
「三百。」陳銳無奈道。既然她這麼愛較真那就滿足她吧。
苦靈添加后，把錢轉給他。便抱著早已耐心磨盡的福小妞進了遊樂場。陳銳也換上襪子進去。
苦靈陪著福小妞玩了半個小時后，就累得不想動彈。只好讓陳銳帶著她玩。苦靈坐在一旁的休息區，看著福小妞天真無邪的笑容，她發自心底的笑了。
她確實好久沒有帶她出來玩了。陳銳一臉的寵溺的帶著福小妞，耐心至極。苦靈覺得這人得有好幾副面孔。平時冷峻不羈，像現在這樣一臉寵溺，也只有對著福小妞的時候才看得到。
雖然已是冬天，但兩人出來的時候，皆是滿頭汗水。
苦靈遞過準備好的紙巾，陳銳挑眉接過：「謝謝。」
苦靈低頭專心地給福小妞擦拭額頭上的汗水。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已過了兩個小時。外面的天色早已入黑，冷風更加猖狂。
「你和依依在這裡等一下，我去開車過來。」
「一起過去吧。」苦靈不想再麻煩他。
陳銳拿出手機，上面有兩個未接電話。是陳晨的。他回過去。對方響了兩聲鈴聲就接了起來。
「回來了？」
「嗯，剛下飛機。你們回去了？」陳晨腳步緊跟著洛陽。一邊走一邊說著。
「剛打算去吃飯，地址發你，你跟洛陽一起過來。」陳銳看了一眼抱著福小妞走在身旁的苦靈。伸手為她擋住擦身而過的路人。
苦靈內心詫異他的細心，只默默地走著。盡量避開馬路上的路人。
「上車吧，我們去吃飯。晨晨和洛陽一會兒過來。」陳銳打開車門，微微護著苦靈的頭，待她和福小妞坐進去后。才關上車門，轉身回到駕駛座上啟動車子，往這座城有名的骨湯店駛去。
苦靈的手機視頻的鈴聲響起，她從包包里拿出來一看。不免嗤笑，是兩個月未曾聯繫的福樂。
上午福小妞的視頻他沒接，這會兒打過來了。苦靈接通電話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著手機對著福小妞，讓福小妞跟他說話。
苦靈低聲告訴福小妞：「你爸爸，你跟爸爸聊天吧。」
正低頭玩著從遊樂場得到的娃娃玩具的福小妞一聽是爸爸，立馬抬起頭看著視頻里的人，害羞的磨著小指頭。
福樂的聲音從視頻里傳出來：「依依，怎麼不說話啊？怎麼這麼暗，爸爸都看不到你哦」
陳銳打開車裡的燈，福小妞扭扭捏捏的樣子出現在屏幕上。
「哦，你坐車啊？」福樂竟然難得的有耐心的同她說話。
「嗯，我跟媽媽和叔叔出來玩了。」福小妞想起自己剛剛得到的娃娃。開心的拿起來給福樂看。
「哦。」
「爸爸，你在哪裡啊？你是不是又在蹦迪啊？」
「沒有哦，怎麼總愛說我蹦迪啊？爸爸在公司呢。」
「那我看看你的老闆是什麼樣的呢？」福小妞跳躍性的思維無人跟得上。
「改天吧，爸爸要忙了，依依要乖哦。」福樂似乎耐心磨盡。
「好吧，拜拜。」福小妞不開心道。
那邊已傳來掛斷視頻的聲音。
苦靈摸摸她的小臉，「爸爸在忙，等他有空了就給依依打過來哈。」
陳銳關掉車頂的燈，車裡再次陷入黑暗，外面的路燈零零散散的灑進來，從後視鏡里看著苦靈若隱若現的那張巴掌小臉。她怎麼如此淡漠？他很好奇那個男人的模樣，聽聲音好像很年輕，應該跟她差不多的年紀。
陳銳冷笑，自己還真是吃飽了撐著。甩了一下寸頭，油門加快，那個男人如何都與他無關。那都只是她的從前。既然她已選擇離開，那就尊重她。
那個男人終究是她的過去，而他才是她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