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好感
黑色的車子在黑暗的道路上行駛了十來分鐘終於停在了附近的社區醫院門口，苦靈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地久。車子還未停穩，苦靈作勢要抱著福小妞打開車門。
陳銳從後視鏡看到她心急如焚的樣子，只說一句：「注意安全，等我停穩先。」
苦靈面容獃滯地瞪著眼，只覺得一分鐘是那麼的久遠和難熬。陳銳一打開車門，「我來.……抱.……」他話還未說完，苦靈早已抱著福小妞鑽出來，腳步匆匆的進了急診室。
陳銳看著那個瘦弱的背影，無奈的挑眉，隨後也緊跟進去。
深夜的值班室里只有一位中年女醫生，苦靈焦急地走向她「醫生，她燒得厲害，請您看看。」
「坐下慢慢說。」女醫生從消毒盒子里拿出一根體溫計遞給苦靈。「先量一下。」
福小妞燒的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的體溫計不明所以的哭鬧起來。一個快四歲的小孩，鬧起來力氣也是蠻大的，苦靈一個人竟難以抱住她。
陳銳伸手抱過福小妞，並低聲的哄著她，「不要怕，這個一點也不疼的，只是在這裡夾住一下就可以了。相信叔叔，嗯？」
福小妞很快安靜下來，聽話的照陳銳說的乖乖的在咯吱窩裡夾住體溫計。
苦靈伸手摸摸她的小臉，「寶寶真棒。」
「你給她吃過葯沒？」女醫生問道。
「沒有，家裡沒有退燒藥了。也不敢隨便給她吃別的葯。」
三分鐘后，陳銳把體溫計遞給女醫生。
「39.3度，我先給她開退燒藥吃。」
「張開嘴巴醫生看看。」
陳銳抱著福小妞坐在椅子上，哄著她按照醫生說的做。福小妞聽話的樣子讓苦靈更加覺得心疼。她這麼聽陳銳的話，苦靈覺得是因為福小妞缺失父愛，從而渴望父愛。
「喉嚨發炎了，扁桃體都腫了，我先給她開點消炎藥和退燒藥，可能還要反覆燒兩天，回去多喝水。」
「好的，謝謝醫生。」
「先給她吃退燒藥吧。」
苦靈拿著退燒藥在護士站那裡請求值班的護士幫忙。
回來的路上，福小妞的體溫慢慢的降下來了，小丫頭睡的很香。苦靈抱著她安靜地坐在車後座，前面那個寬闊的背影，竟讓人覺得無比的安心。
苦靈的眼角泛紅，她更加覺得愧疚，福小妞是渴望父親的陪伴的。她雖然小，她也不表達出來，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懂。
苦靈也不明白那個人的心思，竟連一個電話也沒打。苦靈無所謂他，更不想和他有半點聯繫。
但福小妞是他的女兒吧，怎麼可以不聞不問的，再說了，離婚的時候，苦靈也沒有說不要他看寶寶。
苦靈覺得身心俱疲，沉重的眼皮合上，在這寒冷的夜色里，溫暖如春的車廂里，多少讓人覺得欣慰。
陳銳在院子里停好車，轉頭看著睡著的母女倆，黎明的夜色曬在車窗上，透過車窗朦朧的兩張神似的睡臉，似乎有著一種情緒稍無聲息的爬上心口。
他竟生出一個想法：如果這是他的妻女，他想他該是幸福的。
陳銳甩了一下頭，嗤笑自己，怎麼會有如此可笑的想法。
陳母聽到車子的聲音，披著大衣匆忙的走出來。
「這是怎麼了？大半夜的，我聽到聲音，出來的時候人都走了，打電話也不接，才發現你們都把電話漏家裡的，哎呦！可真是急死我了。」
苦靈朦朧中聽到陳母的聲音，驚醒過來，她怎麼睡著了？
「小丫頭髮燒了，沒事，給她吃了葯。睡著了。」陳銳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輕聲回道。
苦靈腿腳發麻，不自覺的哼唧了一下。
陳銳強勁有力的手臂橫跨進來，一把抱過睡在腿上的福小妞。
「我先抱她進去睡，你慢點來。」
苦靈點點頭，又覺得夜色暗淡他估計看不到，輕聲道謝，「謝謝。」
陳銳只「嗯」了一聲就抱著福小妞走進去了。
陳母跟在身後，小聲的念叨：「這怎麼好好就發燒了呢？苦了我的小妮子了。」
苦靈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了，阿姨，您去睡吧。」
「你這孩子，多大的事，你還說沒事，我可睡不著了。」
苦靈抿緊嘴角，她覺得感動又覺得愧疚。但又不懂得怎麼開口表達，於是她只能沉默。安靜地跟著陳母進了房間。
苦靈看到陳銳正輕手輕腳的給福小妞蓋被子。想不到這個看似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有這麼溫柔細膩的一面。
想著以後的他有了女兒應該就是別人口中所說的女兒奴父親吧。苦靈的眼神再次黯然。如果福小妞也有這樣的父親就好了。
此時此刻的苦靈從未想過陳銳會在她和福小妞往後的人生里充當這樣的角色。她只是覺得他很好，是他未來女兒的好父親。但與她們無關。
「媽，您去睡吧，你也睡吧。」陳銳轉身低聲對身後的兩位女士說道。
「醫生怎麼說？要不要緊的？小孩發燒不是開玩笑的哦？」陳母不放心的小聲發出一連串的問題。
陳銳雙手扶著她的肩膀，邊往外走邊安慰她，「沒事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先。您就安心地去睡吧。」出了門口，側頭對苦靈示意她關門。苦靈點點頭便輕輕的關上房門。
苦靈回到床邊，摸了福小妞的額頭，微微發燙，小丫頭臉色依然紅潤，但好在睡的安穩，不再哼哼唧唧。
苦靈本就穿著一身棉質的睡衣，極度緊繃的神經這才稍微放下來，人也覺得疲倦，便拉開被子輕手輕腳的躺下來。此時也已天色泛白了。
身邊的小丫頭一有動靜苦靈就醒了。陽光透過未窗帘的縫隙照進屋裡，明亮又溫暖。
苦靈笑臉浮現，抬手摸了摸福小妞的額頭，溫度比睡前高了一點。苦靈不由皺眉。
「媽媽，我這裡痛痛。」福小妞小臉微皺，小手指著她的脖子。
苦靈起身把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脊。
「嗯，媽媽知道，醫生阿姨說了，我們要多喝水要好好吃飯飯，然後吃藥葯，很快就會好的，依依最棒了，吃藥葯一口就喝完了是不是啊？」苦靈用福小妞的語氣和她說著話。
福小妞乖順的點頭。
「那我們現在先換衣服，然後出去吃飯飯，再吃藥葯？」
「媽媽，我想穿愛莎的裙子。」福小妞生病了還不忘臭美。
「好的，愛莎公主。」苦靈貼著她的小臉親了親。
手機上顯示快十點了。客廳里空無一人。但是電視上卻放著陳母平時愛看的戰爭片。不知道她去哪了。
苦靈抱著福小妞坐在餐椅上，透明的罩子下有一大碗瘦肉粥。旁邊放著一小蝶下飯菜。
苦靈嘴角上揚，這種被人惦記和關懷的感覺很幸福。
「寶寶，你先坐好，媽媽去拿碗。」苦靈微微彎下腰輕聲說道，待福小妞點頭同意便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個小碗，剛好碰到從外面回來的陳銳，看他一身運動裝，還有脖子上掛著的吸汗巾，不用想也知道他出去跑步了。
陳銳停下腳步，靠著門框，懶懶的開口：「剛起？」
苦靈抿唇點頭。便朝著福小妞走去。
陳銳跟在後面，過來伸手摸了摸福小妞的額頭：「嗯，還有點燙，要聽媽媽的話吃完粥要吃藥，好不好？」
福小妞嘟嘴情緒不高的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
「真乖。」陳銳說完往衛生間走去。
「那個.……你知道阿姨去哪了嗎？」
「哦，老頭回來了，他們拿著老家帶回來的特產去李嬸家了。」陳銳邊走邊說。
「哦~」苦靈繞過沙發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關了電視。
重新坐回福小妞身邊，喂著她吃粥。
「媽媽，我不想吃了。」福小妞吃了幾口就悶著臉不肯吃了。
「好吧，那媽媽去給你弄葯葯吃好不好？」苦靈理解她不舒服胃口肯定也不好，並不強求她多吃。
過了五分鐘，待福小妞吃完葯，苦靈讓她去客廳玩一會兒。陳父和陳母便回來了。
「小可愛，快來爺爺看看，奶奶說你生病了，今天覺得好一點了沒呀？」陳父慈祥的聲音讓福小妞眼眶發紅，跑過去緊緊抱著陳父。
「爺爺，您去哪裡了？依依都好想你了。」
「哈哈哈，爺爺去看爺爺的媽媽了？」陳父抱著福小妞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福小妞坐在他的腿上，兩個人聊的不亦樂乎。
「小靈，廚房裡有甜粿，你去拿來吃。家裡的嬸婆弄的，你喜歡吃甜食，我就帶回來一些。」
「好的，謝謝叔叔。」
廚房裡陳母正在準備午飯。
「我先給你熱一下。五分鐘再吃，那樣會甜糯。」陳母眉眼柔和。
「好的，謝謝阿姨。」
「這孩子，一家人怎麼總愛說什麼謝謝？」陳母嗔怪。「小銳，回來了沒？」
苦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回道：「嗯，回了。」
「他過兩天就回隊里了，我想著明天請林家姑娘過來吃頓飯，怕這臭小子知道不樂意。」
苦靈不知道怎麼接這話，就只能牽強的笑著，努力不失禮貌又不會顯得尷尬。
「小靈你見過這林家姑娘，你覺得怎麼樣？」陳母似乎不打算放過苦靈。
苦靈全速轉動腦細胞，她沒有在背後評論別人的習慣。但是陳母也是關心自己的兒女，把她當做親人一樣的，想讓她一起為陳銳的終身大事出謀劃策。
「她很漂亮，氣質很好。」苦靈回憶起那天見到林瑾的時候，第一眼的印象就是這樣，至於性格和脾性，這些需要時間才能知曉的，她是無法判斷的。
「漂亮不說，我聽說她性格也很好，小銳這樣的鋼鐵直男，就是需要這樣的溫柔的女子來管著他。」
苦靈被她這一個鋼鐵直男的形象詞戳中笑點，笑了出來。
「阿姨，您也知道鋼鐵直男啊？」
「怎麼不知道，我陪著依依刷視頻，可懂了好多新潮詞語的。」陳母也被自己逗笑了。
於是乎，廚房裡笑聲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