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福小妞滿月了
福小妞滿月的時候剛好碰上大年初一。福父說大年初一，這邊的風俗都不能去別人家裡。因此不打算給福小妞辦滿月酒了。
苦靈心想：不辦就不辦吧，她媽媽也沒辦婚禮。
苦靈心裡對福小妞是愧疚的。福父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在苦靈懷孕六個月的時候，福父去了山上有名的寺廟，讓人給算了一下，人家說苦靈懷的是男寶。
福父回來的時候太陽剛剛落下，一家人正在吃晚飯。福父特別高興的告訴大家他今天去山上所為何事，並承諾道，等苦靈生下男寶，就帶著他們一起去山上還願。
張婷幾不可聞的嗤了一聲。在福母警告的眼神下繼續低頭吃飯。
苦靈當時聽著只禮貌的笑笑。雖然她心裡也希望是男孩，但苦靈並非重男輕女，而是單純的喜歡男孩多一點。但是若生了女孩，苦靈也會愛她如命。
所以當福父聽到苦靈生下的是女寶時，就連唯一一次去醫院看望苦靈和福小妞，也是因為福母下命令讓他帶著奶粉過去的，待了不到十分鐘就走了。看著福小妞的時候臉也是綳著的。
月子里的時候，偶然間苦靈聽見福父和福母抱怨：「要不是因為她不肯順產，要剖腹產，提前生了，時辰不對能一樣嗎？人家算命的從來就沒出錯過。」
福母小聲的斥責他：「你那古代人的思想應該要改改了，男孩女孩不都一樣，都是自己的孫子孫女，流著你福家人的血脈，再說了，他們還年輕，還能再生。」
苦靈甚是感激福母的深明大義，雖然她時常說話帶刺，但是看在她對待福小妞的態度上，就知道她心腸不壞，她是愛福小妞的。因此在往後的日子裡，面對她的很多刁難，苦靈都無可厚非，甚至一笑置之。
只要是愛福小妞的，苦靈都寬宏大量。只要不危及福小妞，苦靈都可以忍受。福小妞就是苦靈的底線。苦靈幾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福小妞身上。不知道是苦靈的體質問題，還是錢嬸的獨家秘方並非人人適合，反正在苦靈這裡失效了的。
儘管苦靈連續吃了一個月那道菜了，依然母乳稀少，反正都不夠福小妞解口饞的。更多的是奶粉餵養了。福小妞吃奶粉上火，幾天才拉一次大便，每次那張小臉都憋的通紅。苦靈換了三種奶粉了，還是收效甚微。
福母因此閑話又多了：「不要因為愛美，就不肯母乳餵養，那奶粉吃多了，小孩都拉不出大便！」
苦靈自覺有苦難言，但看在福母也是心疼福小妞的份上，苦靈並不記恨於她。
好在福小妞一天天的長大了，睡眠的時間也多了起來，苦靈精神也略微好了一些。
大年初二開始，福樂就要求苦靈帶著福小妞去走親戚，一直到元宵節。今天這家，明天那家，有時候甚至一天兩家，中午在東邊吃，晚上在西邊吃。苦靈一開始內心就很不情願，福樂對此很生氣。
「你都出了月子了，天天躲在家裡，人家會說的，再說了人家請我們，是看得起我們，你不去，就顯得你小家子氣。」
苦靈從來不是那種活在別人看法下的人，但也不想因此讓福家父母更多閑話。好在這裡的親戚都好客，對苦靈也笑臉相迎。但苦靈並未吃過一頓飽飯。她本身不習慣這裡的口味，加上帶著福小妞這麼小的小朋友，除了抱在手裡只能抱在手裡，福樂根本不管她有沒有吃飽。
他一去到親戚家就打牌喝酒抽煙。苦靈也不好冷眼相對，回到家裡與他好好說時，他態度很好的承認是自己疏忽了，但隔天依然如故。苦靈在連續出門了一個星期後，就得了重感冒，整個人沒精打採的，又怕傳染給福小妞。但又不能不抱著她。
福母最近天天出門打麻將，從中午到晚飯時間，回來的時候就抱了福小妞半個小時，然後就洗漱進房去了。
福樂一個人出去吃喝，有時候半夜才回來，甚至醉醺醺的。苦靈白天一個人帶著福小妞，一個人做飯。好在福樂還有點良心，隔天都會買了菜放在冰箱里。
有一次苦靈在福小妞睡著的時候，去廚房做飯，才不過五分鐘，福小妞嘹亮的哭聲就傳進廚房，當時家裡除了苦靈還有張婷。張婷在她的房間里，不知道做什麼。
苦靈正煮著麵條，著急之下碰翻了剛出鍋的麵條，燙傷了手腕。一邊是福小妞越來越大的哭聲，一邊是痛的抓心的傷口。苦靈欲哭無淚，內心困苦至極。她多想放聲大哭，這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質的人生，可她身為一個母親，她不能哭。苦靈在水龍頭下匆忙沖了幾秒，就跑進房裡抱起福小妞。
張婷頂著一頭亂髮打開房門，往廚房一看，裡面一地的麵條，隔壁還有令人煩躁的哭聲，張婷頓時破口大罵：「苦靈！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你要是不會做飯就不要進廚房，你怎麼不餓死！」轉頭看到福小妞使勁兒哭的樣子更加來氣：「還有你這個臭丫頭，一天到晚的哭哭哭，煩不煩！」
苦靈震驚於她暴跳如雷的樣子。家裡就她和苦靈兩母子在，苦靈都怕她會做出什麼嚇人的事。便好聲解釋：「我也不是故意的，廚房我一會兒就收拾，小孩子是會哭了點，但誰家的小孩不哭，你以後也會有小孩的，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張婷一聽這個，眼睛頓時瞪的如車燈，「你這是故意的是吧！你明知道我不能生育，苦靈！看不出來你心腸是真毒啊！專挑人痛處戳是嗎？」
苦靈真沒這個意思，她是有聽福樂說過這件事。但福樂說的是張婷身子不好，一直在吃中藥調養，並沒有說她不能生育。苦靈覺得張婷遲早都會有小孩的。並非如張婷說的那樣戳她的痛處。
「大嫂，我真沒那個意思，你先不要生氣，我向你道歉好嗎？」
張婷這才微微忍著怒火，意識到自己也是小題大做了，但面子上拉不下來，黑著臉的哼了一聲，轉身用力的甩上自己的房門。把門板震動的整個房子都在顫抖，苦靈懷裡的福小妞被驚嚇的小手快速的往前撲起來。又開始哭了。
苦靈眼眶發紅，關上房門，輕聲哄著福小妞。哄著哄著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往下掉。
她給福樂打電話，讓他回來。福樂正吃得上頭，隨口應著半小時就回。但苦靈知道他說的半小時可能要兩小時。苦靈控制住即將爆發的怒火和壓抑。
「你回來帶一下福依好嗎？我飯還沒吃，麵條撒了一地，手也燙傷了。」她快要哭了。
福樂那邊吵吵鬧鬧的。苦靈聽不清楚他們說的什麼。只聽到福樂不耐煩的回她：「好好好，我現在就回！」說完掛斷電話。
苦靈給福小妞喝了奶，抱著她坐在床頭，看了時間，離她打電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了。苦靈心中的怒火值，迅速上漲，又餓又累的那種感覺還有這些天里壓抑著的情緒，苦靈快要崩潰了。
這是苦靈和福樂第二次吵架。這一次不是因為他的欺騙。而是因為生活的壓力，因為他食言而肥，因為他只顧自己快樂，忘了他作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應該要承擔的責任。一個男人怎麼可以變得如此陌生？
苦靈只有陳晨這個好朋友，她除了陳晨就沒有人可以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站在她身邊，替她打抱不平，為她心疼。
苦靈給陳晨打了電話，大年初十的這一天，陳晨開著她那輛白色的小迪來到福樂家樓下。一口氣跑上三樓。犀利的眼神從上到下掃了福樂一圈。
「做人不能太自私，尤其是作為一個男人，現在更是作為父親和丈夫，她為了你放棄了親人，你呢！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多少！福樂！男人的成功不是酒桌上的豪言壯語，而是腳踏實地的去拼搏！」陳晨句句犀利。
說完提著苦靈收拾好的行李，示意苦靈抱著福小妞跟她下樓。
福樂拉住苦靈的手腕：「小靈，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明天就上班了，也就是過年這幾天多喝了點酒。」
苦靈咬著嘴角。想著自從生了寶寶開始，他對她的關心就越來越少。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說過知心的話了。他不是工作忙，就是玩遊戲，不然就是出去喝酒。留給她和寶寶的時間只有他回來睡的那幾個小時。
苦靈狠狠心甩開他的手，跟著陳晨出門。
「福樂，你好好想想，反省自己該怎麼做，想好了就來接她們，什麼時候想明白再來。」
至此，陳晨帶著苦靈回了她在平城和劉浩一起租住的那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劉浩被她趕出去了，理由是他兄弟的錯，他也應該承擔一下。劉浩表示自己無辜至極，有苦難言。
周末的時候，陳晨帶著苦靈和福小妞回家，陳父陳母特別喜歡福小妞。陳家的兩個孩子都還沒結婚生子，兩位老人看到粉嘟嘟的福小妞，眼神都移不開。福小妞也喜歡他們，在這裡哭的也少了，除了餓的時候。有時候還彎起嘴角笑，逗得兩位老人心情愉悅。
苦靈在這裡得以好好休息，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也紅潤了許多。陳母做的飯菜特別合苦靈的胃口，每頓都少不了一鍋可口的湯。
在第二個周末回去的時候，陳母拉著苦靈的手，「小靈，不然你就住在這裡吧，等哪天不想住了再走，依依這個小妞越發可愛，我和你叔叔都喜歡她，你就讓她住在這裡吧。」陳母溫柔中帶著慈祥。苦靈眼眶又要泛紅。低著頭點了點頭。陳母這才開心的準備晚飯去。
苦靈無法用言語表達她的感激，她這輩子的幸運之一就是遇見陳晨的一家。他們把她和福小妞當家人一樣的愛護。這樣的感情就連和福小妞有著血脈相連的福家人都未曾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