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流言

  楊葉的回歸悄無聲息，可是卻並沒有瞞過華九區的幾大世家。


  其實，近二十年來，楊葉一直未曾露面，早就引起了各大世家的注意。只是，因為身為學生的凌冰對此並沒有特別著急的表現，所以他們也想當然地認為，楊葉並非失蹤，而是應該是苦修去了。


  只是，這苦修的時間實在是有點長，近二十年啊！二十年的苦修，真正地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為修鍊忙」。若是換做他們自己，可以苦修個一年、二年，五年、八年的，勉強還能做到，但是這一閉關就是二十來年不露面，那就完全無法做到了。


  果然功夫不負苦心人。自從楊葉入城，每一個與他照面的人，不論是普通人還是覺醒者，都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楊葉身上的強大壓力。就連上前道賀的紀如水和馮金剛，同樣有此感覺。


  兩人駭然地對視一眼。


  他們已然是十階的陛下，能讓他們也感受到強大的壓力，那自然是比他們倆的階位還要高。比他們高，那豈不是說，楊葉現在已然是十一階的冕下了嗎？


  這晉階的速度可真是快啊！想當初楊葉閉關前，修為可是才堪堪九階，只是閉了一關，修為便一下子蹭到了十一階，這種晉階速度，都快趕上九九尊者和霧妖尊者了。


  只是，楊葉的臉色為什麼看起來並不太好？


  還有，九九尊者呢？怎麼沒有出來見見楊葉？


  連他們都知道了楊葉的回歸，沒道理九九尊者會不知道。那為什麼九九尊者沒有出現？這中間難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嗎？


  楊葉心中煩躁，並沒有耐心應付紀如水和馮金剛等人。勉強打了一個招呼，便囑託兩人擋下其他來訪的諸人，他要閉門謝客，修整一番，不要讓其他人來打擾他。


  由此至終，楊葉都沒有提到一句九九的名字，這讓兩人心中更加確定，楊葉和九九尊者之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過，既然楊葉沒有說，兩人也不敢詢問。


  藍星上實力為尊，兩人雖然較楊葉年長，也比楊葉有聲望，但是楊葉現在的實力卻在兩人之上，這就註定了他們對待楊葉的態度，再不同以往。從此以後，每當他們見到楊葉，不是楊葉向他們行禮，而是他們對著楊葉行禮。


  見楊葉的表情不太對勁，兩人縱然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也只能行暫時放在心中，等待以後有機會再小心求證。


  或者，他們也可以去探探花九九的口風。


  可惜，還沒等他們有所行動，他們卻突然聽到了一個流言。


  「咦，聽說了嗎？楊葉冕下和九九尊者之間好像不對勁！」天網上甲一開口道。


  「聽說楊葉冕下現在已經不是九九尊者的引導者了！他們解除了引導者關係。」天網甲二跟帖道。


  「這不是很正常嗎？楊葉才是十一階冕下，可是九九尊者已經是十二階的尊者了，楊葉冕下現在可做不了九九尊者的引導者。他們彼此之間解除引導關係不是很正常嗎？」天網乙一道。


  「呸，你懂什麼？引導關係可不是普通的關係，哪能說解除就解除的？除非彼此之間有了深仇大恨，否則就算學生的階位高於導師了，也影響不到雙方之間的引導關係。」天網甲三插口。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九九尊者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錯事了，讓楊葉冕下要解除與九九尊者之間的引導關係？」天網乙二疑惑道。


  「誰說是楊葉冕下要解除與九九尊者之間的引導關係了？就不可能是九九尊者主動要求解除與楊葉冕下之間的引導關係？花九九可是尊者，楊葉只不過是個冕下罷了！」天網甲四反駁道。


  「傻叉，這有區別嗎？反正就是兩人之間的引者關係要結束了！」天網甲五鄙視道。


  「嘿，我倒是奇怪，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些消息的？會不會這只是謠言？或者只是有心人在故意中傷九九尊者和楊葉冕下之間的關係？」天網乙三。


  「你是火星來的吧？居然不知道這些消息的來源？難道你從來都不上網？現在那些小黃網上到處都是這樣的流言！」天網甲六驚訝地道。


  「『小黃網』是什麼鬼？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它的消息有這麼靈通嗎？是什麼來頭？」天網乙四好奇地問道。


  「小黃網嘛.……當然就是……就是……就是小黃網嘛！嘿，哥們，不錯嘛！挺純潔的啊？居然連小黃網都沒有聽過？未成年吧？」天網老司機甲七湊上來意味深長地道。


  「.……，我不是哥們，我是姐們！」天網乙四沉默了幾秒后回復道。


  「.……，同志們，快來啊，這裡有個女孩子！」


  半響后，突然一聲驚喜的大吼，驚起天網上無數沉睡的網蟲。


  ————


  婆娑古樹的木屋內，凌冰盤膝坐在墊子上。她的對面，一溜邊地坐著紀智、馮天放、葉青、錢伯通四人。


  凌冰的身旁，霧妖同樣盤膝而坐。他單手托腮，手肘擱於盤起的膝上，另一隻手則把玩著一個綠色的小球。


  「九九，你和楊葉冕下之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馮天放搓著手，一臉擔憂地問道。


  紀智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從凌冰的身上和霧妖的身上來回遊移，細細地觀察著兩人的表情。


  見馮天放發問，凌冰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哪裡算是誤會?這是她太自以為是的結果。


  「天網上謠傳說，您和楊葉冕下之間解除了引導關係。真是太可笑了！也不知道誰這麼無聊，居然放出如此荒謬的謠言?誰不知道九九和楊葉冕下之間的感情深厚，怎麼可能會解除引導關係?」葉青的目光閃了閃，突然輕嗤一聲，不屑地道。


  葉青此言一出，紀光不由眯起眼睛，瞥了他一眼。


  「你們也看到了這個謠言?太可惡了！居然敢拿九九和楊葉冕下開涮！看來我們要好好地整頓整頓天網環境了，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人都敢拿來開玩笑！」馮天放滿臉色微怒色，猛地雙拳使勁互擊一下，提高了聲音，怒道。


  凌冰的目光先是馮天放的臉上掃過，再依次掠過紀智、葉青、錢伯通的身上。


  除了激動的馮天放外，其他三人的表情都意外的平靜。只是三人看向凌冰的目光中，都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關切。


  她抿了抿嘴唇，再次垂下了眼瞼。


  「這不是謠言，這是真的。我和楊葉之間的引導關係確實已經解除了。從今以後，楊葉是楊葉，我是我，彼此獨立，互不相干！」凌冰坦然道。


  四人聞言大驚。


  竟然是真的？九九竟然真的和楊葉解除了引導關係？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無緣無故地九九要和楊葉之間解除引導關係？是九九先主動提出的？還是楊葉主動提出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馮天放性子急躁，第一個衝口而出。


  「是啊，九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按理來說，楊葉閉關了這麼多年沒有露面，應該不至於有什麼衝突啊？」紀智沉吟了一下，也開口問道。


  楊葉消失這麼多年，為免其他人懷疑他的去向，凌冰和霧妖一直對外宣稱楊葉是閉關苦修。閉關修鍊在藍星並不罕見，對大部分的覺醒者而言，每當心有所感或者是瓶頸出現破綻的時候，也會選擇閉關。只是，大部分人閉關參悟的時間並不長，少則幾天，多則幾月，必然會出關。畢竟人是社會性動物，長期離群索居，獨自生活，誰也受不了那份孤獨。


  所以，像楊葉這樣，一閉關就是二十來年，一面不露，委實讓人很難想像。若非楊葉閉關這個消息是從凌冰的口中說出來的，他們根本不敢相信有人閉關的時間竟然有這麼長。


  「其實.……，楊葉消失這麼長時間，並不是我之前說的主動閉關，而是被我困在了某個地方，不得不被動閉關。如今，他破陣而出，知道了被困的真相，惱了我，所以.……」凌冰抬起眼眸，看向他們四人，正準備繼續說下去，卻被霧妖打斷。


  「不關主人的事，是我困的他，主人事先並不知情。不過，那個楊葉認死理，無論主人怎麼說，他也不相信主人是無辜的，非要和主人來個恩斷義絕。」霧妖恨恨地道，「早知道，天劫來時，我就不打開陣門，讓他一輩子也升不了元嬰！」


  「小霧，別說了！原本就是我錯了！如果不是我默認了你的作法，你也不會困他這麼多年！」凌冰擺擺手，並不贊同霧妖對她的辯解。


  「可是，那也是主人為了他好啊！如果不是因為主人困住他，讓他把所有的時間都用於修鍊，又把自己辛苦找來的靈石悄悄地放於陣法中，楊葉又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晉陞到元嬰？那小子腦子轉不過筋，明明得了好處，偏還不領情，置主人的心血於塵埃。」霧妖頗不服氣，忍不住爭辯道。


  啊~，楊葉消失了這麼多年，原來不是主動閉關修鍊啊？


  四人驚訝地互相看了一眼，盡皆恍然。


  「被困了二十多年？我的天哪，就他一個人嗎？沒人說話，沒人聊天，一個人孤獨地在一個地方呆了二十多年？難怪.……」馮天放忍不住咽了口水，喃喃自語道。


  同時，他也在心中想像，如果是自己一個人被困在某個地方這麼多年，會是什麼樣一種感覺！

  想著自己一個人，也沒人說話，只能面對著一堆石頭，自言自語的畫面，他就不由打了個寒戰。他覺得自己一定受不了那份孤獨的折磨，別說是修鍊突破了，估計沒瘋就已經是萬幸！

  難怪楊葉在知道自己的遭遇並不是意外，還是九九的人為後，會暴怒到解除與九九的引導者關係。


  「二十多年算什麼？對我們修鍊者來說，一次閉關個上百年也非罕見之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如果連寂寞都克服不了，還修什麼煉？趁早歇菜算了！」霧妖怒了，大喝道。


  這些傢伙真是少見多怪，沒見識。想當初，他還被困在迷霧之地三百多年呢，現在不也是好好滴？楊葉只不過才被困了二十來年，就已經受不了寂寞變成神經病。那隻能說明楊葉自己本身的心理素質不過關，干主人什麼事？


  其實，說這段話時，霧妖選擇性地忘記了，當年他被困在迷霧之地時，不過是個才剛剛誕生靈智的小妖，本身就懵懵懂懂，壓根連「孤獨」兩個字是什麼還不知道呢，又怎麼能和楊葉現在的情況相提並論？

  紀智和葉青卻同時皺起了眉頭。


  如此說來，楊葉和九九之間的關係，是再無緩和的可能了？

  這下可麻煩了！


  在他們華九區，楊葉本身就是一個英雄一樣的存在，聲望極高，極受那些衛戰士的尊敬。無論是當年，他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拖住火炎虎，讓同隊的隊友撤離的壯舉，還是後來黑袍人突襲華九區時，拚死營救普通民眾的義行，早就成了教科書式的英雄存在。


  尤其因為楊葉和花九九之間的關係，他們更是有意識地將楊葉的形象放大化、正面化，以此來教導新的衛戰士們和學校的學生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九九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祇的話，那麼楊葉就是那個落在地上，活在身邊，能夠觸摸得到的，有血有肉的榜樣。


  以九九和楊葉之間的感情，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們兩個人會分道揚鑣、反目成仇。


  現在，楊葉的正面形象已經完全塑造出來，也已被大部分的人接受了，再推翻楊葉的這個正面形象，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還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如果楊葉有足夠的野心，只需站出來，振臂一揮，響應者必眾。萬一楊葉對九九心中有恨，故意利用自己的聲望掀起輿論，站在九九的對立面，則必然會對九九產生不好的影響。


  就算楊葉什麼也不做，只是擺明和九九之間反目的原因，只怕也會對九九的形象產生不利的影響。


  尤其是楊葉現在是冕下，實力強大，僅次於九九和霧妖，他們根本無法用強硬的手段將此事壓下。


  這件事情，還真是挺棘手的，不好處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