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來自落玫瑰的敬意。
白澤趁何小薇睡著的時候離開了,翻著窗子,如一隻輕巧的貓,落入了黑暗孤獨的街道。
街道很黑,很寂靜,路燈泛黃的燈光照耀著,微風吹著路面上的垃圾與灰塵,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白澤低著頭,踩著自己的影子,心間複雜難明,人有時候就是如此的奇怪。
得不到的是,四處尋覓。
求不得的時候歇斯底里。
然而當得到的時候,心間卻又很空,卻也總覺得缺少些什麼。
白澤踩著影子走著,影子被路燈的燈光無限拉長,人影看起來像是一個巨人,白澤走,它也跟著走。
然而這個巨大的影子,卻也和別的影子交匯了,一個看起來小得多,孤獨的多的影子,這個影子是趙漣漪。
趙漣漪站在一個路燈下,無聊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用自己的鞋子不時摩擦著地面,好像在踩著什麼,如果地上有螻蟻,肯定會被她來回的摩擦至死。
白澤抬頭看到了在路燈下的趙漣漪,在昏黃的金色的光芒下,趙漣漪的周身彷彿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白澤頓住了腳步,眼睛出神的看著趙漣漪。
她彷彿察覺到了有人來了,停止了腳下的動作,抬頭靜靜的朝白澤往來,她鬢角的髮絲隨風輕揚,嘴唇輕抿著,眼神如那江南鎮的煙雨,她淡淡的對白澤道:「走吧。」
實際上她是與白澤一起來的,她未走,卻是要與白澤一起離開。
白澤踏步,與趙漣漪並排離開。
從始至終,趙漣漪一個字都沒有問過白澤,也沒有找白澤要任何的解釋。
她就那麼淡淡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陪白澤一起來,陪白澤一起離開,以她的聰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白澤是去找何小薇,兩人之間會發生什麼。
她不問,不聞,就那麼淡淡的樣子。
白澤看著她那張和婉兒相同的臉龐,心中反而十分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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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是儒道院的地盤,白澤偷偷回來,也是走了趙漣漪的特殊通道,離開時亦然。
這一刻的白澤忽然有了天下之大,卻無安身之所的無奈。
白澤以前一直懶懶散散,只是因為現實逼迫的壓力並不算大,但他的本質上還是一頭孤獨的狼,當感覺到危險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先下手為強。
攘外必先安內,收服魔教的時候卻也是到了,無論是勢門內的收買人心,還是對付術門。
必須要有人祭刀,殺雞儆猴的道理誰都懂,不然白澤這個教主的位置是坐不穩的,不然外界江湖卻也不會傳他只是杜鵑扶植的傀儡。
人的眼光有局限性,耳朵也有局限性,看到的東西,聽到的東西,有時候卻也並不是真相,一個真正的聰明人,應該知道是非對錯的價值觀,但可惜這世上真正的聰明人是很少的,大多都是盲從的人。
愚昧的人,目光短淺的人,被人怎麼玩死都不知道,但有時卻會有莫大的勇氣,無知者無畏。
而聰明人因為看透了事情的真相,畏懼那個真相,卻會駐足不前。
兩者皆不可取。
胡夷與朱娟已經啟程去勢門造勢。
而白澤的下一站卻不是勢門,而是術門。
術門在邊境東藏,那裡是苦寒之地,他要去找夜貓兒,決鬥。
此時他的戰帖怕是已經送到了夜貓兒的手中了,他孤軍深入術門,他倒要看看,眾目睽睽之下,夜貓兒會有怎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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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日。
白澤與趙漣漪驅車路過石庄。
開的是趙漣漪的越野車,開車的亦是趙漣漪。
在偏僻的小路上,遇到了第一批截住他們的人。
來人是三個人,落玫瑰,鬼手,蛛女。
落玫瑰站在小路上,抱著肩膀,低著頭,彷彿有著殺氣。鬼手和蛛女跟在他的身後,面上掛著冷笑。
趙漣漪停車。
白澤道:「我來吧,都是老朋友了。」
白澤下車,提著山雨刀道:「好久不見。」
落玫瑰道:「不是很久。」
白澤道:「要打嗎?這次就分生死了。」
落玫瑰道:「聽說你給夜貓兒下了戰書?」
白澤道:「是。」
落玫瑰道:「聽說你準備孤身入術門?」
白澤道:「是。」
落玫瑰道:「你卻是條漢子,你此舉已經贏得了魔教大部分人的好感和尊重,夠膽魄。」
白澤道:「你想說什麼?」
落玫瑰道:「今日我來給你送行的。」
白澤道:「怎麼送?」
落玫瑰道:「請你喝酒。」
白澤道:「哦?」
落玫瑰道:「今日我剛接到夜貓兒的命令,讓我堵截你,讓我殺你。但他夜貓兒看錯我了,我雖然乾的是收割人命的勾當,卻也是有原則的,我尊重豪氣的英雄。」
落玫瑰說著,掏出了一個黑色的水壺,扔給白澤:「這是魔教的歃血酒,敬英雄。」
白澤隨手接過,看了趙漣漪一眼,卻也沒問有毒沒毒,直接拍開了蓋子就喝了起來,連喝三大口道:「此酒甚烈,卻也是好酒!」
白澤說完又把酒壺扔回給了落玫瑰。
落玫瑰同樣示意一番,卻也連喝三大口,讓開了道路,道:「請。」
「慢著。」
鬼手,呵呵著卻是又擋路了,鬼手拿著兩把鐮刀道:「落玫瑰是落玫瑰,我是我,他敬重英雄,但我卻並不,我本就是一個小人,小人唯利是圖,總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不過,在夜貓兒與你的這場鬥爭中,我卻也不想成為炮灰,所以……」
鬼手說著奪過了落玫瑰手中的酒壺,卻也大喝了起來,連喝幾口,道:「請。」
鬼手讓開了道路。
白澤看向蛛女。
蛛女呵呵笑道:「你別看我,我不是英雄,也不算小人,我只是一個小女子。我身旁這兩個廢物怕是沒有什麼本事殺你,但我有,不過,落玫瑰欠你一條命,我欠落玫瑰一條命,今天我饒你一條命,大家就都扯平了,白澤你走吧,不過,我卻是記住你了。」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白澤掏出三瓶百花釀,扔給了三人一人一瓶。
白澤以古禮拱手道:「謝謝了,此去前路漫漫,願大家都能活的長久些,他日再見,卻也不知是敵人還是朋友,告辭。」
鬼手和蛛女卻也解下隨身的酒壺,扔給了白澤,而落玫瑰卻是奪過了鬼手手中的酒壺繼續喝著,目送著白澤和趙漣漪遠去。
鬼手摩挲著青花瓷瓶道:「勢門百花釀,這個白澤卻也是真豪氣。」
蛛女道:「只是酒而已,只是酒,豪氣什麼,勢門與術門的戰爭,我是不會參與的,白澤已經讓黑雲認主,卻是有了爭權的資格,我卻也是管不著。」
落玫瑰道:「錯,這是他一個人與術門的鬥爭。魔教是一個排外的組織,論武功我不服他,但是有些方面我卻是很欽佩他,他是一個極有人格魅力的人。不過,我還是期望我的玫瑰,能放在他的屍體旁。」
落玫瑰說著,整個人又變成了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突破第五罪,他還會去找白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