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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報仇與弒師

  御手喜的面色有些動容,他想起了曾經那個跪在這個男人面前的那個小男孩。這個男孩親眼看著千葉道三郎殺了他的父親,卻是忽然跪下祈求拜師,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曾經千葉道三郎問御手喜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御手喜的回答的很簡單,他想做一個強者。


  千葉道三郎終是收下了御手喜,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他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千葉道三郎也明白,他殺了御手喜的父親,御手喜終有一天會把刀指向他,他其實是在養虎為患。


  千葉道三郎卻也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御手喜卻道:「不管您信不信,我並沒有真正的期盼這一天的到來。」


  千葉道三郎此時才轉身,他的身上並沒有什麼高手的氣質,他的兩鬢角已經蒼白,是一個蒼老的中年人。


  但有趣的是他的嘴唇上有一抹覆蓋在鼻翼下方的小鬍子,四四方方,中間有毛,嘴角兩端無毛,是東瀛人很正式的胡形。


  千葉道三郎道:「你敗給了三公子?」


  御手喜道:「輸的心服口服。」


  千葉道三郎道:「你用了北辰幾乎所有的刀術?」


  御手喜道:「北辰的絕技,除了您留的那一手,幾乎都用了。」


  千葉道三郎道:「既已敗,道心是否還堅定。」


  御手喜道:「道心已碎,所以曾經的御手喜已經死了。」


  千葉道三郎道:「你的道心是什麼?」


  御手喜道:「成為一個強者。」


  千葉道三郎道:「什麼是強者?」


  御手喜道:「不會敗給任何人,擁有著強大意志的刀客。」


  千葉道三郎卻沉聲喝道:「錯。」


  御手喜道:「錯?」


  千葉道三郎道:「所謂強者,只是擁有一顆強大的心臟的男人。這個世上沒有人會永遠無敵,只要一個人勝利的時候不要太過得意,縱使失敗一次,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才是一個強者。」


  御手喜若有所思,他忽然想到了三公子,想到了白澤,他沉默著。


  櫻花樹下,千葉道三郎又問:「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是不是你殺的?」


  御手喜搖頭:「不是我殺的,不過,也算和我有關,我知道,我卻沒有阻止。」


  千葉道三郎道:「很好,你今天可是來殺我的?」


  御手喜沒有回答,他有些難以啟齒,身後的御池舞卻是憤怒道:「不錯,他今天就是來殺你的,我已經等不及看好戲了。」


  千葉道三郎道:「我記得我上次見到你時,你才一點點高,轉瞬就這麼大了,真是時光如梭。」


  御手喜道:「師傅,現在,此時,此刻,我將挑戰你,生死不論,我想見見你藏的那一手。」


  千葉道三郎道:「你的刀法都是我教的,這些刀法你閉著眼都會使出,但我做夢都能夢見,這已經是一種印記了。


  御手喜道:「你不用對我手下留情,因為我會殺了你。」


  千葉道三郎道:「可惜了,你是個天才,但你已入魔,拔刀吧,讓我看看現在的你心中的刀。」


  起風了,櫻花樹上飄落了無數的櫻花瓣,在空中極速亂舞,仿若沒有方向,那是粉色的碎片,迷醉了御池舞的眼,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不管是御手喜還是千葉道三郎,不管是誰死了,她都是痛快的。


  御手喜慢慢的拔出了手中的長船刀,他拔的很慢很慢,當清涼的刀身從刀鞘中完全拔出的時候,御手喜動了。


  他身如幻影,步法飄忽,一刀霜降凌空飄出,直劈千葉道三郎。


  千葉道三郎道:「只是霜降嗎?你的刀法還是我教的。」


  千葉道三郎折下一根樹枝,步子大開大合,一招劈出,亦是霜降。


  霜降對霜降,御手喜卻是被震的飛了出去。


  在空中時,御手喜旋轉著,刀光如水,捲起了無數的櫻花瓣,再次凌空一劈,櫻花瓣如一片片刀卷著肆無忌憚的刀氣朝千葉道三郎卷了過去。


  千葉道三郎一刀劈出,亦有無數的櫻花瓣迎了上去,櫻花瓣對櫻花瓣,相互交擊彷彿能聽到金屬交擊的鳴響,全都碎裂成了花雨。


  在這花雨中,一道冷冽的刀光卻是直劈千葉道三浪的咽喉,來的毫無徵兆。


  櫻花瓣只是起勢,櫻花飛舞雖然美好,但是美好的東西后往往有致命的東西。


  千葉道三郎曾經告訴過御手喜,櫻花是一種很殘忍的花朵,當樹下的屍體越多的時候,櫻花往往開的就越發艷麗,這就是櫻花亂舞的真諦。


  這一刀外表越美好,越能迷了人的眼,這一刀就越致命。


  御手喜的這一刀穿透了千葉道三郎的咽喉,但他卻沒沒有砍中實物的觸感,他砍中的只是用櫻花凝成的假身,假身破碎,櫻花落空飛舞。


  御手喜頓時回身又劈一刀,卻又劈了空。


  傳說北辰最強的一招是櫻花之障,藏在櫻花亂舞之後,這一招究竟是什麼樣的,從沒有人知道,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


  周身皆有櫻花飛舞,但卻沒有千葉道三郎的身形。


  御手喜閉上了眼睛感受著,他感受不到千葉道三郎,甚至也感受不到自己妹妹御池舞的位置。


  傳說刀法練到極處,可與整個空間產生某種共鳴,這種共鳴甚至可以短暫影響他人的神志,這種影響那怕只有一秒,造成的結果也是致命的。


  這在東瀛刀法的術語中叫做幻術,也叫幻刀,這是心中之刀練到極處的表現。


  御手喜再次睜開眼睛的剎那,千葉道三郎卻在眼前出現,拿著樹枝點著他的咽喉。


  千葉道三郎道:「這就是北辰的最後一招,櫻花之障,你敗了。」


  然御手喜卻不說話,他的身體卻如櫻花瓣般飄散,這亦是幻身。


  千葉道三郎道:「這……」


  下一秒一把刀的刀尖已經穿透的了他的胸口,是御手喜的長船刀。


  御手喜在千葉道三郎的身後出現,手中的刀已經刺透了千葉道三郎的後背。


  千葉道三郎看著自己胸口的刀尖卻笑了:「你果然是天才,只是看了一遍櫻花之障就學會了。」


  千葉道三郎笑著笑著卻是笑出了血,御手喜無情又冷漠的抽出了手中的刀:「師傅,你敗了。」


  千葉道三郎捂著自己的胸口,痛苦著:「如果你是我的兒子,我會為你驕傲的。」


  御手喜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中有難明的東西,他報仇了,並沒覺的多爽快。


  御池舞卻是大為爽快,父仇得報了。她一直觀戰著,兩個人每人也只出了三招,那招櫻花之障,在她的眼中卻也只是櫻花凝結成了人的形態,一擊就碎。


  御池舞高聲道:「這把長船刀曾經染上了父親大人的血,現在染上你的血,很公平,這就是代價。」


  千葉道三郎噴著血,咳嗽著對御手喜道:「我與御池君其實是朋友,可惜天然理心流已經落寞,天然理心流失落了太多的傳承,御池君希望他是個天才,可以光大天然理心流,可惜他不是,他只是庸才。但他說他兒子御池喜是天才,這些年確實也證明了一些東西,但是還不夠,直到你剛剛打敗我,證明你真的是個天才。」


  御池舞臉上本來在笑,此時卻是罵道:「胡說八道,我父親沒有你這樣的朋友,他就是天才,老東西你該死了。」


  千葉道三郎痛苦狂笑道:「是,我要死了,我死後,希望能葬在我剛剛培土的那顆樹下,那是我自掘的墳墓。」


  千葉道三郎又嘆道:「那樹下有個盒子,那盒子里有你們天然理心流刀術的真諦,是你父親留給你們的。」


  話音剛落,御池舞就開始到那株櫻花樹下掘土,她知道天然理心流有一個秘傳的盒子,盒子里就是天然理心流的真諦。她找遍了家裡的老宅,也找不到這個盒子,她沒想到竟然在千葉道三郎的手中,頓時對千葉道三郎的恨意又多了幾分,也更爽快幾分。


  她徒手扒著土,終於是找到了這個盒子。


  御手喜卻是沒動,他靜靜的看著千葉道三郎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御池舞打開了盒子,盒子里有一張泛黃的紙,這紙上就應該是天然理心流的絕密了。


  然而御池舞的臉色很難看,她道:「這是什麼?」


  御手喜抱著千葉道三郎的屍體,到了櫻花樹下,如曾經那個小男孩埋葬自己父親那樣,親手扒土,扒出一個巨大的坑。


  曾經的那個小男孩什麼都不會,扒的滿手是血,才把父親埋藏。


  現在的御手喜已經是雲態大高手,扒土這種事已經很容易了,但卻並沒有什麼成就感。


  御手喜把千葉道三郎的屍體,放入了大坑中,開始一點點的填土,他好似對那天然理心流的絕密並不是很感興趣。


  直到把土填平,御手喜跪下磕了個頭。


  御池舞卻道:「別假惺惺了,你殺了他,此時磕頭還有何用?」


  御手喜冷漠道:「他是殺父仇人,也是師傅,你不懂。」


  御池舞道:「我是不懂,但是這張紙是什麼意思?你懂嗎?」


  御池舞說著把那張泛黃的紙遞給御手喜,御手喜接過看了起來,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卻只是一首歌謠。


  御手喜道:「傳說天然理心流的真諦在一首歌謠中,當年天然理心流的先祖是一個落魄的刀客,在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才明白了刀術的真諦,從而創出了天然理心流。卻沒想到是這首歌謠,這只是一首童謠。」


  御手喜默念著,並把這首歌念了出來:

  「籠目籠目籠子籠子


  籠中的鳥兒啊

  何時何時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

  鶴與龜滑倒了

  後面是誰呢


  正後方是誰呢。」


  這在東瀛是一首再正常不過的童謠,是小孩們在玩某傳統遊戲時口中邊哼唱的短曲


  一群孩子手拉手圍成一圈,然後選一個「鬼「的人到中間蹲下來捂住眼睛


  接著外圈的人繞著「鬼「邊轉邊唱這首童謠。


  唱完后停下來讓「鬼「來猜停在他正後方的人是誰


  若猜中的話就換被猜中的人到中間當「鬼「


  原本的「鬼「則加入圈圈行列中跟大家繼續再唱一遍。


  如以上無限循環到不想玩為止。


  這首童謠叫籠中鳥,御池舞和御手喜小時候也玩過,還是他們的媽媽教他們唱的。


  如果這首童謠是刀術的真諦的話,這真是開了多大的玩笑啊,所有天然理心流的後輩們都覺的祖先開了一個玩笑,所以曾經強大異常的天然理心流,經過前幾代的輝煌之後,再也不復曾經,越來越落寞。


  御手喜道:「你唱一下這首童謠聽聽。」


  御池舞猶豫了一下,以為御手喜知道些什麼,就慢慢的唱了出來。


  「籠目籠目籠子籠子


  籠中的鳥兒啊

  何時何時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

  鶴與龜滑倒了

  後面是誰呢


  正後方是誰呢。」


  御手喜臉上遍布著疤痕,他的身後埋葬的是父親的那顆櫻花樹,面前的埋葬師傅的那顆櫻花樹,他望著漫天的櫻花瓣,聽著這首童謠,竟然哭了。


  一個冷漠的人,可以拜殺父仇人為師的人。


  一個可以殺死自己從小到大的兄弟松本,不皺一下眉頭。


  一個剛剛殺了自己的師傅,報了父仇的人。


  這樣的殺人無算的人哭了起來,哭的凄慘。


  他的雙眼流下了淚,聽著童謠,跪倒在地,也跟著唱了起來:「「籠目籠目籠子籠子


  籠中的鳥兒啊

  何時何時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

  鶴與龜滑倒了

  後面是誰呢


  正後方是誰呢。」


  御池舞本想嘲諷幾句,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哭了。


  御手喜撕碎這張泛黃的紙張,卻道:「所謂的天然理心流,是不是順著自己的本心,而不去做那籠中的鳥,可是已經在籠中,若想逃脫,是不是就需要犧牲別人?」


  御池舞聽的似懂非懂,這個道理她不懂,她也不明白這歌謠和刀術又有何關係呢?籠中的鳥兒啊,若想逃脫,就必須讓身後的人來代替自己,去成為那個鬼啊。


  天然理心流的真諦,御手喜忽然懂了,他倒是寧願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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