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由黃瓜引發的血案
姻緣鎮的大街上實在是太過擁堵,今天巧遇節自是有許多十分好玩的節目,特別是雨娘娘廟周圍人最多,白澤三人艱難的在人群中前行,差點被瘋狂的人群衝散,最後只好暗用了鍊氣的功夫才擠出一條路來。
白澤最先到達悅來客棧的門口,他已經餓的狠了,此時已經下午了,他一口水都不曾喝過。
一個帶著斗笠輕紗的男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眼光一直跟著這個男人的背影走,這個男人太瘦了,衣服套在他的身上總是顯的很寬大,今天是巧遇節,街上奇裝異服的像是在進行一場別開生面的化妝舞會,這個男人的裝扮倒是也沒有引起白澤過多的關注,他只是覺得眼熟而已,只是一時腦袋像宕機一樣想不起來。
此時恰好朱娟和胡夷從人群中擠出,扯著白澤就進了悅來客棧,然就在白澤轉身的剎那,那個帶著斗笠輕紗的男人也回頭了,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再次回頭。
當白澤再次回頭時,這個古怪的男人已經淹沒在躁動的人群中找不到了,而嘰嘰喳喳的胡夷和朱娟難免的打亂他試圖找到答案的腦海,那種熟悉的觸心的感覺就擱置了。
……
朱娟道:「這悅來客棧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這裡也算是姻緣鎮的一個景點了,許多武俠小說家也都來過這裡吃過東西,所以這裡有一個很有名的菜,叫做大俠套餐。」
白澤笑著點頭:「這個我知道,大俠套餐嘛,一瓶上等女兒紅,兩斤醬牛肉。」
朱娟道:「是的,這女兒紅啊,起於紹興,但是現在還能喝到的,還算正宗的,也只有這裡了。」
胡夷已經遠遠的落座了,她喊道:「小二,三份大俠套餐,再來幾個小菜,快點啊,餓死了。」
整個悅來客棧是屬於那種瓦樓的建築,大多是木製的,青磚黑瓦,木製的桌子,木製的椅子,木製的櫃檯,連跑堂的服務員也叫小二,客棧的門前還掛了兩個大紅色的燈籠,即使是白天裡面塞著的燈泡也亮著,氣氛特別好,起碼很喜慶。
小二是個頗為年輕的小伙,動作麻利飛快的端著一個托盤來了,是一些點心和茶壺。茶壺是銅壺,配幾個碗,喝的是大碗茶。
小二道:「幾位客官,先等等,后廚比較忙,你們的菜還要等一會。這是雨後的新茶,歡迎品嘗。」
小二挺熱情,白澤一直在盯著他的腳步,待小二走後,白澤道:「這小二竟然是同道中人啊,只是功夫比較粗淺。」
胡夷拿著點心往嘴裡塞咕噥道:「小鍋鍋,你不知道了吧,這個地方啊,其實是屬於儒道院的。」
白澤好好的打量了這件客棧,他還真不知道。
朱娟道:「這裡啊,常有江湖人士出沒,這裡算是儒道院的一個據點吧,維護整個姻緣鎮的秩序,主要管束江湖人。」
因為今天是巧遇節,因為已經是下午了,所以平常頗為熱鬧的悅來客棧的大廳里也沒有幾個人,空空蕩蕩的,大多去了雨娘娘廟那裡去看熱鬧去了,其實后廚不是比較忙,而是大多廚子也去看熱鬧去了。
白澤埋頭喝茶,這雨後的新茶是採摘自姻緣鎮的後山,是本地的野山茶,有幸兩千多年前也喝過,只是與從前相比,現在的茶有點澀。
也不一定是現在的茶就差了,無論怎樣,社會在進步,外道在進步,制茶的工藝也在進步,茶應該是更好的,只是對人來說,其中多少也差了點味道,差了些陳舊的不願翻看的回憶的味道。
人們總是喜歡熱鬧,企圖讓熱鬧的氛圍感染自己,但如果自己本身就是孤獨的,那麼得到的也應該就是孤獨。
只是這種孤獨是一種不願與人分享的愁緒,這是一種對現實世界的格格不入的心態,不願與任何人交心的心情,白澤自始至終都是這種人。
點心很多,大多是朱娟和胡夷再吃,白澤沒吃,茶也只喝了一碗就不在喝。
好在,小二也算麻利,三疊醬牛肉,三大陶罐的女兒紅搬了上來。
白澤拍開封泥,一股酒香蔓延,他豪氣的給自己倒了一碗,一飲而盡,感覺味道還不錯,酒總能喝出相同的味道,那是寂寞的味道。
一碗。
兩碗。
三碗。
四碗。
白澤一言不合,一句話不說,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喝了四碗酒。
喝到第四碗酒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
白澤的座位正對著門口,他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這個男人他認識,這個男人叫劍西來,號稱清風一劍。曾經那夜,他與趙漣漪交過手,據從高通那裡得到的消息,這個人一直在追蹤天魔女趙漣漪的下落。
白澤放下了酒碗,拿起筷子低頭夾牛肉,牛肉很有嚼勁。
胡夷道:「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朱娟道:「這個人是蓬萊的人。」
白澤道:「你們認識他?」
胡夷道:「說不上認識。」
朱娟道:「蓬萊的探子,多少也照過面。他這樣公然的出現,不是餓了,就是在等人。」
胡夷道:「到底是餓了,還是在等人呢?」
白澤道:「看他點菜就知道了。」
劍西來並不認識白澤,也不認識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的胡夷與朱娟,或許他見過二女的照片,只是今日他可能沒認出來,或許認出來了,假裝沒認出來。
劍西來落座之後,找小二點了很多菜,看起來像是自己吃,餓了要吃一桌子菜很正常,但看起來又不像,看起來又像是在等人,因為他的眼神一直看著門口。
白澤喝了一口酒,下了一個論斷:「他在等人,蓬萊的人,不知是否是老朋友。」
朱娟道:「蓬萊的人對和氏璧碎玉最執著,出現在這裡也是正常。」
胡夷道:「那麼,我們要不要避一避。」
朱娟看了老神在在的白澤一眼,道:「先看看再說。」
很快,劍西來的菜全都上桌了,果然是一桌子菜,果然劍西來沒有動筷子,果然他在等人。
果然門口出現了兩個人,兩個人都帶著斗笠輕紗,一黑,一白,一個黑色西裝,一個白色西裝,而且兩人都帶著武器,是江湖人。
這兩人不光堂而皇之的帶著武器,而且那麼明目張胆的,在這大白天談論那刀頭舔血之事,給人的感覺十分的張狂奪目。
他們進門來,頭顱徑直掃了一圈,然後卻坐在了劍西來身旁的桌子。
胡夷道:「看來,劍西來等的並不是他們。」
白澤道:「那可不一定,你看著兩人不時偏頭掃向劍西來的桌子,不是認識,就是有所圖。」
朱娟道:「看劍西來的反應,應該不認識的。」
白澤道:「這可說不準。」
小二此時跑向了這來路不明來的兩人的桌邊,問這兩人吃什麼。
黑色西裝的人道:「不吃飯。」
白色西裝的人道:「只喝酒。」
小二很奇怪,試探問道:「女兒紅如何?」
黑色西裝的人道:「可以。」
白色西裝的人道:「不錯。」
小二疑惑要走的瞬間,白澤卻把小二叫了過來,「天氣太熱,你們這裡有沒有西瓜或者黃瓜。」
小二點頭道:「有。」
白澤點頭道:「洗乾淨送上來。」
小二施施然的下去了。
胡夷問:「為什麼突然要吃瓜?」
白澤道:「因為要當吃瓜群眾。」
朱娟道:「那個小二在裝傻,估計現在是去稟報去了。」
白澤道:「看破,不要說破。」
果然,小二在從后廚出來的時候,從樓上下來一個抱著摺扇的青年,遠遠的坐在窗邊。
胡夷看到這青年,哼笑一聲道:「此人我認識。」
朱娟道:「儒院禮字小隊的隊長,呂溫書。」
白澤沒忍住笑了一下,喝道嘴邊的酒差點噴出來:「穩輸?」
胡夷和朱娟也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其他幾桌的人都把目光掃了過來,剛好此時店小二過來,上了一盤切好的西瓜,和一盤洗凈的黃瓜。
白澤笑道:「這個黃瓜啊,最好下酒了。」
白澤說著,啃了一根黃瓜,繼續喝酒。他這樣洒脫的姿態自然讓人看起來是個不甚穩重的傻逼,沒有人會對傻逼有過多的關注,倒是似有意無意的把目光掃向胡夷與朱娟,沒辦法,男人們總是對女人沒有什麼抵抗力。更何況胡夷和朱娟穿著少數名族的服飾,頭上還布滿了銀色的飾品,確實很惹眼。
……
劍西來理所當然的把目光透了過來,在胡夷和朱娟身上掃蕩著,笑的頗為淫蕩。
而黑色西裝和白色西裝兩人在各自喝了一碗酒之後,開始向劍西來發難了。
「呸,這什麼酒,竟如此難喝!」
黑色西裝忽然吐了一口酒出來,朝劍西來吐去,劍西來眉頭一皺,拿著空碗一擋,頓時這酒液一滴不剩的被碗用巧勁接住了。
劍西來怒喝道:「什麼意思?」
黑色西裝道:「你就是清風一劍劍西來?」
劍西來道:「你們認識我?」
黑色西裝道:「就憑你,也敢自稱清風一劍?」
劍西來道:「什麼意思?你想要如何?」
黑色西裝的人嗤笑著,抽出自己的劍,恰恰也是一柄軟劍。
黑色西裝的人道:「想和你討教討教?」
劍西來哈哈大笑,卻並未將這黑西裝放在眼裡,「都是江湖的朋友,何必如此。」
劍西來說著,卻站了起來,走到了白澤這桌,先是朝胡夷和朱娟點點頭,然後眾目睽睽之下,把白澤剛拿起的黃瓜奪了去,那是白澤剛要送到嘴邊的黃瓜。
胡夷和朱娟看到這出,別提有多高興了,然更高興的還在後面。
劍西來拿起了這根黃瓜道:「看,這是一根黃瓜。」
黑色西裝道:「我知道這是一根黃瓜,還是一根普通的黃瓜,那又如何。」
劍西來卻哼笑著,把這根黃瓜往空中一拋,然後只見寒光一閃,劍西來從腰間抽出了軟劍,手腕一動,挽了幾個漂亮的劍花,然後伸手快速在桌上拿起一個空盤。
只是眨眼的功夫,黃瓜就落了下來,落到了空盤上。
劍西來把這盤黃瓜送到桌上對胡夷和朱娟道:「兩位美女請慢用。」
胡夷拿著筷子一碰這黃瓜,黃瓜才分裂開來,分成了大小相等的一片片,更可怖的是這黃瓜的皮竟然還是連著的,被削成了很薄很薄,一碰才掉。
胡夷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道:「你好厲害。」
劍西來道:「不敢當,不敢當。」
劍西來笑著對黑西裝顯擺道:「只要你能做出一模一樣,我就認輸。」
黑西裝卻道:「我的劍是來殺人的,不是用來切菜的,喂,那小子,扔一個黃瓜過來。」
白澤此時剛拿起一根黃瓜到嘴邊,頓時有些無奈,把到嘴的黃瓜又扔了出去。
黑西裝手中的劍花一閃,就只一劍,如清風般襲來,迷了眼睛,然後黃瓜筆直的被軟劍穿透,接著其手腕一抖,黃瓜的外皮慢慢的掉落下來,劍中的黃瓜也已被分成了一片片。
黑西裝再次一抖,劍中的黃瓜就被抖成了粉末,身旁本在喝酒的白西裝也出劍,也是軟劍,那在空中的黃瓜碎片則被密不透風的劍花攪成了水花。
劍西來頓時大驚道:「你們是黑白無常?」
黑西裝和白西裝脫下了斗笠,露出了兩張明明應該很年輕卻又很滄桑的臉,兩人面貌不同,但相似的是兩人都有雙很小的眼睛,眯著,像是毒蛇。
白西裝嘿嘿一笑道:「你能認出我們兄弟,算你還有點眼力勁。厲鬼勾魂,無常索命,你應該明白我們是沖著你來的。」
黑西裝陰狠道:「說出水紋青龍佩的下落,然後繞著我們的桌子爬一圈,我們就饒了你,不取你的腦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