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境
小船遙遙遠離，白澤終於收回目光，坐在了船頭，拿著手中的木棍漫無目的的攪著水，這根木棍就是戰勝三公子的木棍。
那邊火光衝天，三公子睥睨天下，為了他預想的未來出劍，龍劍一出，無敵天下。
今晚估計會死很多人，但是對白澤來說其實是不在意的，又有什麼關係呢，他不感興趣。
他只是沉默的攪著湖水，讓湖水漫出一圈圈的漣漪，一圈圈的好看的漣漪。
「漣漪啊！」
白澤收起頹喪，卻把木棍如標槍一樣射入了水下，拍拍手，輸贏又能怎麼樣呢。
三公子志在天下，而他志在美人。
所以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的，白澤抬頭望天：「好漂亮的煙花啊。」
胡夷和朱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怎麼敢說話。其實三公子的那場決鬥，江湖論壇都有直播，她們看到整個過程和結果，自是心中震驚和佩服，出於說笑的興緻才問白澤到底誰輸誰贏了，她們是想給白澤一個顯擺的機會，畢竟算計了三公子。
在她們看來，以那麼大的實力差距，贏了已經很了不起了，只是，看起來平日里各種嘻嘻哈哈，對什麼都不在意的白澤，明明贏了，但是臉上卻並沒有勝利的那種興奮和喜悅。
朱娟善察言觀色，笑著接了一句：「煙花確實漂亮，不過今晚的煙花帶血。」
胡夷就比較大大咧咧，她發自內心的道：「恭喜主人，贏了三公子，你都不知道當時月如霜那個賤人的表情又多精彩。」
白澤嘴角上揚，反問一句：「是嗎？」
胡夷欣喜道：「是的，在手機直播上我都看到了，而且主人你贏了，以你的賠率，我們賭外圍贏了可多錢了，就是可惜賭少了，只贏了三百億。」
白澤搖頭道：「我其實並沒有贏。」
胡夷不通道：「我明明看你擊落了三公子的龍泉劍。」
白澤笑道：「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你們真是一點眼裡勁都沒有，你們沒看出來嗎？」
胡夷最討厭別人說她沒有眼力勁，辯解道：「我們都知道你智計卓絕攻心了三公子才贏的，以主人的實力戰三公子，本身就不存在什麼公平性可言，成王敗寇，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白澤又問朱娟：「你覺得呢？」
朱娟皺眉，回憶直播時，看到的一條彈幕，不通道：「不會吧，三公子故意輸的？」
胡夷張大嘴巴，反駁道：「怎麼可能？」
白澤卻點頭道：「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的確如此。你們都看出來我攻心他，他難道看不出來嗎？我與他比的是刀道與劍道的理解，那晚我們就比過，根本是不相伯仲，就算我佔了木棍的便宜，要想贏也要戰個起碼一天一夜，短期內分不出勝負的。」
朱娟道：「所以，他知道遲早贏不了，故意早輸？這不對啊，三公子那麼傲氣的人怎麼會輕易認輸？」
白澤道：「一開始我也不明白，就在剛才我忽然想通了。」
朱娟道：「什麼原因？」
白澤望著湖水笑嘆道：「他也想攻心我。」
朱娟卻有點明白了，「因為這樣，即使主人贏了，也不會太高興，反而會糾結於三公子故意讓劍，贏不是贏，輸不是輸，不愧是三公子。」
胡夷聽的似懂非懂，腦袋成了漿糊，急道：「你們在那繞啥呢，反正贏了就好了嘛，管什麼其他的，贏就是贏，輸就是輸。」
白澤笑嘆道：「哈，還是胡夷說的有道理，是我著相了。」
胡夷道：「就是，就是。」
白澤道：「我一開始覺的朱娟你在武道境界上比胡夷走的遠些，但是胡夷有一顆赤子之心，反而更容易跨過某些障礙。」
胡夷頓時眉開眼笑，對朱娟得意道：「聽到了沒有，主人說我比你強。」
朱娟好笑道：「看把你能的。」
白澤望著天空中的煙花道：「說白了道境都是因人而異，有道境就有心魔，所以道境之爭是很危險的，一旦道境被擊敗，道心破碎，心魔反噬，很容易頹喪，比如御手喜就有自殺的念頭，不過御手喜好像也沒死成。」
朱娟點頭道：「自我鍊氣習武開始，一直有前輩說什麼心魔，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
白澤思考一番道：「心魔說白了就是慾望和執念，它不一定是壞的，也不一定是好的，有時候反而會對修鍊有益處，但一旦心境破碎，心魔立馬就會反噬內心，讓人迷茫欲死而不知身在何處。這是人本身的缺陷，每個人都有心魔，都與心魔共生，這是人除了壽命本身的限制之外最大的障礙，所以修道的人總有人執著於修無情道，認為無情才是大道。其實無情亦是一種執念，也是心魔，超脫不了的，紅塵煉心沒那麼容易。你們不是要入雲態嗎？你們不是要立道心嗎？其實道心本身就是心魔。」
胡夷和朱娟本在一邊划船，一邊聽著，但此話一出，胡夷和朱娟皆都張大了嘴。
道心就是心魔？！！！
這句話無疑是擊碎了胡夷和朱娟的價值觀和邏輯觀，在她們心中道心應該是很神聖的，很虛無的，很縹緲的，魔教入了雲態的前輩也說道心是很神聖的，是一顆讓修道一往無前的決心。
但在白澤面前全都成了狗屁。
從沒有人說過道心就是心魔這句話。而且白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甚至是帶著一種鄙夷的，彷彿看透一切的表情。
心魔啊，鍊氣的江湖人聽到這兩個字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按白澤的理論，這個心魔其實是躲不掉的，與人共生，與心共存的。
胡夷道：「這怎麼可能？」
朱娟道：「你沒有騙我們？」
白澤搖頭道：「你們啊，真正懂的人是不會告訴你們的。所謂道境，其實就是用心魔驅使的一種心境，以這種心境去影響自己手中的武器，甚至周圍的空間，從而產生某種共鳴的力量。」
朱娟道：「能說的更清楚點嗎？」
胡夷道：「小鍋鍋，我要拜你為師啊，你好厲害。」
白澤道：「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我問你們，人是靠什麼活著的？」
胡夷不假思索道：「飯！」
白澤本來一本正經，卻噗嗤一聲被胡夷這傻妹子逗笑了。
神TM飯！朱娟白了胡夷一眼道：「是氣！」
胡夷立馬笑嘻嘻道：「是氣，是氣，我開玩笑的。」
白澤點頭比劃道：「我們鍊氣習武本身就是在煉這一口氣，氣中蘊含了能量，形成了氣丹入了星態，氣生血，血生力，所以星態者相比於普通人已經是力大無窮，可以飛檐走壁。當不斷修鍊，當氣達到一定量之後產生質變，我們就要用氣去影響整個空間，而驅使這些氣的心境就是道境，讓氣有了靈魂，才會頤指氣使。傳說盤古開天地時，清氣升，濁氣降，萬物皆由氣構成，理論上來說，氣可御史萬物，也能化萬物，這是我們修道的基本邏輯。」
白澤接著道：」其實說白了一開始大家鍊氣的本質只是想活的長一點，長生嘛，但是人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之後，本質上是會好勇鬥狠的，欺負弱小的，這也是心魔，所以才說修道是那麼的難。」
朱娟思索道：「這麼說來，其實外道，也只是利用空間能量的一種方式，跟我們其實是一個路子，他們是用機器代替了人體，產生了的能量直接變成了生產力。」
白澤道：「不錯，以前諸子百家之時，墨家和公輸家就提過這個路子，用修道的力量造福蒼生，只是當時他們的先祖就下過論斷，說外道終有窮盡，機器不是人體，機器的運轉不能直接消耗氣，而是要用氣本身產生的資源來提供力量，也就是現在所說的能源，限制太多，只有氣才是生生不息的。」
胡夷撇撇嘴道：「小鍋鍋，你這番言論要是傳出去，估計我們魔教就真成了魔教了，江湖人都有痛恨外道的傳統，外道是外道，鍊氣習武是習武，就因為外道發展過快，才限制習武本身，讓普通民間的人覺的習武無用，怕槍怕炮，其實那只是普通人錯覺。外道發展到現在，甚至會有人產生機器代替人的錯覺，不是很可笑嗎？他們竟然畏懼機器！」
朱娟接道：「只要到了四大君主那種層次，騰雲駕霧，又來無影去如風，怕什麼呢？」
白澤卻道：「四大君主也只有四個而已，修道哪有那麼容易。」
胡夷和朱娟皆都嘆息一聲。
白澤望著遠處還是那般熾烈的火光道：「不過，鍊氣江湖積累了三百年的力量，總以讓某些人驚喜吧，或者叫驚心。」
白澤能懂這麼多胡夷和朱娟不懂的，是因為他來自先秦時期的大家族，鍊氣體系比現在完善的多，看的見的，也比現在厲害的多，那時，天地規則強勢，進階之時各種電閃雷鳴，山搖地動的再正常不過了。
為求大道，死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見過屍山血海的人，不過，那時的人命也確實不值錢。
同一片夜空下，同一片煙花下，有人在打生打死到處逃命，有人卻在小舟之上與美女閑聊，總是後者更洒脫些。
朱娟道：「三公子這次可算是揚名立萬了，儒道院要圍殺他哪有那麼容易。」
胡夷刷著江湖論壇道：「論壇上面都是三公子的帖子，無雙劍仙三公子這個名號好生霸氣啊。」
朱娟搖著槳，笑問：「有提到我們主人的嗎？三公子是劍仙，我們主人是什麼？什麼外號。」
胡夷連忙道：「有，有，有，論壇上一片罵人的，都罵我們魔教卑鄙，罵主人攻心卑鄙，哈哈，符合我們魔教的邏輯，哪天不被罵都渾身不自在，不過主人的外號我在論壇上故意引導叫刀魔的，不過可惜，叫的最響亮的卻是刀鬼，好像不是很好聽。」
朱娟媚笑道：「哈，刀鬼，搗鬼，詭詐，符合我們主子的定義嘛，來自地獄的執刀惡鬼，我覺的挺霸氣的。」
白澤滿不在意的笑道：「哎喲，其實名號我早就想好了，決戰的時候忘了宣揚了，我本來準備叫憤怒的黃瓜的，哎呀，可惜，可惜。」
朱娟和胡夷對視一眼，皆都哈哈大笑起來，呵呵哈哈哈……
黃瓜為什麼憤怒，因為用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