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攻心
沉砂與清淤並舉，讓水清起來，水是東溪的靈魂。
杭市，東溪濕地公園，這裡是一個L型的景觀走廊，這裡遍布著書吧、茶室、咖啡館等休閑場所，空氣清新，清閑幽靜。
這裡近70%都是水域，河港、池塘、湖漾、沼澤等水域，水道如巷、河汊如網、魚塘櫛比，一直以來，東溪濕地都擔負著凈化水質、蓄洪防旱、清新大氣和維護生物多樣性等功能。
早晨，胡夷和朱娟待在建立在水上的木質小樓的書吧里，不時翻著書，偶爾隔著窗子望著大概五十米外大樹下已經枯坐一晚上的白澤。
胡夷道：【他會不會出問題啊，不會就此嗝屁了吧。】
朱娟道：【他要是嗝屁了，你我都得陪葬，所以還是老天保佑吧。星態的氣魄腦沒那麼好闖，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白痴，小心謹慎點，沒什麼錯。】
胡夷道：【一般前面修鍊的太快的，在這一階段很容易出問題，所以修鍊的時候都是儘可能的慢，打好基礎，他倒好，幾個月內勢如破竹，一路不管不顧的衝擊星態各個境界……唉，我真是心虛。】
朱娟嘆道：【吉人自有天相吧，我們也算任重而道遠了，這個時候他還不忘挑戰別人，真是膽大。】
鍊氣之事，多半逆天改命，如能破星入雲，不止能力增強，壽命還會增加一倍。如果星態時你能活一百歲，雲態你就能活兩百歲，天態就能活四百歲，月態則能活八百歲。
但整個進階狀態並不是一番豐順的，先不說三災四劫，人類的肌體狀態註定了衰老，修鍊的本質就是打破平衡，重塑平衡的過程。
星態前期過渡到中期，有一個死結叫氣魄腦。當氣深入血肉，在各個血管中如奔騰的水流般流動的時候，為了完成循環，不可避免的要去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叫大腦。
腦袋是人類思維的核心，修鍊不止強化身體，腦袋也是不可避免的問題。而氣入腦，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是白痴的下場。
白澤現在就是處於這個關口。
別人以為白澤修鍊的很快，但其實白澤自己卻感嘆在星態前期停留的時間過久了，他急，很急，只有力量強了，他才能保護自己，尋找婉兒，保護婉兒。
他尋找婉兒看起來是因為愛情，但也不全是，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情，或者說是痛苦。
當初的一句【我會回來的】，這是一句非常簡單的承諾，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承諾，但是至死他都沒有完成這個承諾，他回不去了，這才是他重生以來最大的執念與痛苦。
一個男人上戰場前，與自己的女人分離，說著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只是最終卻變成了一抹灰燼……
白澤盤坐在草地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手心向天，從昨晚起，就一直保持這個狀態沒有動過，偶爾嘴角的抽動是在忍受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胡夷和朱娟穿著少數名族的衣服在書吧里本就顯眼，她們的手裡都拿著一本書翻開，但很明顯是心不在焉的。
她們與白澤之間只隔了一條彎彎的二十米的小河，小河很淺，可見淤泥，三三兩兩的中有紅樹，樹葉有紅有綠，層次分明的人造景觀。
【抱歉，能坐在這裡嗎？】
一個陌生的女人拿著一本書指著胡夷和朱娟身邊的位置。
朱娟托腮在望著白澤，眼神沒有媚意，她在想著事情。
胡夷抬頭看到面前青春靚麗的女人，笑了一下，道：【不可以。】
來的女人笑了一下，還是坐了下去，慢悠悠道；【暗部巫蠱，朱娟，胡夷，你們好啊。】
胡夷哼了一聲，合上書本道：【久仰嘍，月如霜。】
都是江湖人，就算以前沒見過面，但多少也聽過名聲，再說前夜送戰帖的時候，胡夷和月如霜是照過面的。
聽到月如霜三個字，朱娟回頭，身體繃緊，她舔著嘴唇，嘴角慢慢綻開，冷笑：【你來的好快啊。】
月如霜望了望朱娟道；【我不是來打架的。】
朱娟冷笑不語。
胡夷道：【如果，你不是來打架的，那麼，那兩個老頭是怎麼回事？】
此時窗外可以看到，兩個老者正慢悠悠的朝白澤走去，正是天劍錢隨風，地劍吳老二。
朱娟朝窗外斜了一眼，笑道：【喲，喲，喲，這是江南二賤嘍。】
月如霜搖頭：【確切的說，應該是三劍。】
月如霜朝書吧的門口一指，門口還站著一個殘劍李老頭。
胡夷道：【這位姐姐，是想四對三嘍？】
月如霜道：【確切的說，應該是四對二，白澤在闖氣魄腦吧，可是動也不能動啊。】
月如霜話中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胡夷道：【卑鄙！】
月如霜道：【卑鄙，不算，這叫乘人之危。】
書吧里本就沉悶，偶有書頁的翻動聲，三人之間的氣氛則更加的沉悶了。
三個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都不說話。
五秒的沉默，像是隔了一個多世紀般的漫長。
月如霜打破沉默，道：【你們一動，白澤就死了，你們快，還是白澤死的快？】
胡夷想動手一搏，朱娟卻拉住了她，朱娟道：【你想怎麼樣？】
月如霜朝窗外的兩個老頭打了個手勢，天劍錢隨風和地劍吳老二立馬停住腳步，離白澤只有十米。
白澤已經是瓮中之鱉，關鍵是朱娟與胡夷，都不是省油的燈。
主動權在月如霜手裡，她當然不急，這個時候得勢者最喜歡玩的就是貓捉老鼠的遊戲，玩心理戰，擊潰對手的心理。
月如霜道：【氣魄腦是一個險關，必須小心翼翼，一般突破都需要花費兩天，我們可以慢慢聊。
三個女人一台戲，但三個女人說話的聲音都很輕，就像許久不曾見面的老友在寒暄著，其實暗藏的卻是殺機處處。
月如霜望著胡夷和朱娟，舉起手裡的書，【這麼巧，我們看的都是一本書。】
書的封面是那種上世紀的那種配色和格調，書名叫武林外史，一部武俠小說，寫的是一代名俠沈浪的故事。
胡夷性子焦躁，朱娟稍微冷靜一些，她道：【也不巧，江湖人知江湖事，這本書本身就有點含沙射影的味道。】
月如霜道：【你們說，到底沈浪最先喜歡上的是朱七七，還是白飛飛呢？】
胡夷道：【當然是朱七七。】
這部小說被改成過電視劇，只是電視劇美化了白飛飛，把朱七七演成了傻白甜，其實朱七七是極聰明的，只不過一出場就倒貼罷了。
月如霜道：【我覺的是白飛飛，因為她跟沈浪畢竟有一個兒子。沈浪不是對朱七七說過情到濃時情轉薄嗎？】
朱娟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含沙射影，說的不只是小說吧，直說吧。】
月如霜道：【白澤的母親叫白依依。當年，白依依武功出自何處外人不知，其實幾大勢力的人都明白，是出自劍閣，而且還和劍閣之主的兒子有過一段情，你們看上白澤，認其為主，難道沒有自己的算盤？】
朱娟道：【笑話，當年蓬萊之主追過白依依，白澤是誰的兒子，你們不知？三公子讓你來摸清楚白澤的底吧，還是，就算白澤躺在那裡讓你們殺，你們還是有所顧忌？】
月如霜道：【笑話，我只要揮下手，白澤就會人頭落地，我管他是誰的兒子，我只是好奇罷了。】
胡夷道：【你敢。】
朱娟暗住胡夷道：【你以為，白澤為什麼要選這個地方突破，為什麼我們又離他五十米外，你不好奇嗎？】
月如霜道：【怎麼，想詐我？還是想拖延時間？】
朱娟道：【你可要試試？】
月如霜道：【試試就試試。】
月如霜一揮手，錢隨風與吳老二動了，一步步的朝白澤走去。
朱娟望著月如霜。
月如霜望著朱娟。
胡夷與朱娟拳頭暗握，但是卻不敢動，也不能動。
胡夷未動。
朱娟未動。
月如霜也未動。
都在互相攻心。
此時吳老二的劍已經架到了白澤的脖子上。
白澤依然紋絲不動。
笑容慢慢綻開在月如霜的嘴角，越發燦爛。
月如霜道：【我就知道你們在詐我，還以為你們有後手，哈，笑死我了。】
胡夷的面色很難看。
朱娟卻面不改色。
朱娟道：【本就是詐你的，也只有你這種傻瓜會懷疑。】
月如霜道：【你們兩個要麼自裁，要麼自廢武功，否則，你們的教主，立馬人頭落地。】
朱娟道；【如我們二人按你說的辦，你就會放過白澤？】
月如霜搖頭笑；【那得看我心情，如若不然，他立馬人頭落地。】
朱娟和胡夷的拳頭握的更緊了，此時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月如霜顯然是想毫不費力的解決掉所有人。
月如霜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不怕毒。給你們三分鐘考慮時間。】
朱娟和胡夷的身體都是繃緊的，額角似有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