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昨夜，柳如煙迷迷糊糊的在沙發上睡著了，但早上醒來時，原先枕在她腿上的白澤已經不見了蹤影。
要不是腿有點酸麻，桌子上有未喝完的百花釀，陽台上掛著還潮濕已經洗過的藍色睡衣，柳如煙甚至會以為自己做夢了，夢到白澤來過。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昨夜白澤好似有心事，但他不說，她便也不問。
印象中白澤每天就像一個閑人般的晃蕩，但是印象中白澤又總是很忙的樣子，幾乎總是見不到人，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起身正要如往常一般的洗漱，桌子上卻已經買好了早餐，還是豆漿油條湯包八寶粥，沒有留一字隻言片語。
柳如煙拿手輕摸了下包子的外皮，竟然還有餘溫。
【也就是說，你走沒有多久嘍，那為什麼不打招呼呢】
柳如煙哼著小調去了衛生間洗漱去了，高考後難得的清閑日子要好好珍惜才對。
白澤則從這天開始消失了，一連消失了好幾天。
六月十二日晚，枯葉劍周燁正在路邊攤吃夜宵時，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帶面具的人，還背著個書包。
面具是孫悟空的面具，似哭似笑。
這個面具人手裡拿著一把刀，長刀，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他的面前。
周燁完全沒把這個人當做一回事，路邊的小吃攤很熱鬧，夏天晚上一群漢子光著個膀子喝著啤酒，吃著龍蝦烤肉十分的愜意。
周燁的面前就堆放著一大盤的大龍蝦，他已經吃了一半了，蝦殼到處都是。
龍蝦很辣，啤酒很苦，周燁卻是吃的很爽快，他的劍就隨意的放在他的腿上，他的腿一顛一顛的，嘴上還在咬著龍蝦尾巴，不是呸呸呸的吐著東西，拿著餐巾紙擦手。
周燁邊吃邊朝老闆喊了一聲：「老闆再烤四十串羊肉，二十對雞翅，一打啤酒……「
面具人就坐在周燁的對面看著他吃，一語不發。
周燁冷笑一聲：「兄弟哪裡的？看你拿著刀也算是江湖人，相逢便是有緣，一起吃吧。不過我這個人不喜歡藏頭露尾之人，摘下面具才有資格吃。」
面具人卻只說了一句話，一句話卻如北極寒冰般的冷。
【我是來殺你的。】
周燁卻是自通道：【在江湖混飯吃的，哪個不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江南七劍，枯葉劍周燁你聽過沒？】
面具人點點頭；【聽說過】
周燁道：【聽說過，還不滾蛋！】
面具人的聲音低沉【你的火氣貌似很大？】
周燁道：【你覺得像我這種大人物為什麼要帶這種地方來吃飯？可笑。】
周燁穿著幾十萬一套的西裝，吃龍蝦的時候還要小心不弄髒衣服，他的豪車就停在不遠處。
他這種人為什麼要到這個小吃攤來吃飯？因為有時候吃慣了山珍海味，也想試試曾經未成名時候的酸楚，這叫過去的味道，緬懷一下。
面具人可不管這些，他只是單純的重複一句話【我是來殺你。】
熱氣騰騰的烤羊肉串和雞翅上來了，周燁哼了一聲，拿著一根羊肉串，吃了起來，感覺味道很不錯。
面具人此時卻是遞上來一張a4紙，上面是一個血紅的殺字。
周燁瞧了一眼：【喲，地獄血殺令嘿，我看看多少錢……我就值八億？哪個王八犢子開的價？】
面具人道：【這是第一次開價，還不錯其實。】
周燁拿了一串雞翅，有恃無恐道；【你是地獄盟的殺手，我怎麼沒聽說過有你這麼一號人物？】
面具人道；【這是我接的第一單，我的代號叫悟空。】
周燁道；【喲，孫悟空，好中二病的名字。等我吃完，再和你玩，你等等。】
面具人道；【這是你的最後一頓飯，你要好好珍惜，我不會打擾你。】
周燁道；【喲，兄弟口氣不小，一起吃吧，不然待會上路沒力氣，你不餓嗎？】
面具人咽了口吐沫道；【餓，但這是你最後一頓飯。】
周燁冷笑一聲，忽然拿著手中烤串的木棍就對著面具人射了出去，面具人一個側頭就躲過。
周燁右腿一顛，劍柄就到了手中，忽然拔劍就對著面具人刺了過去。
面具人忽然拔刀，刀拔出一半，僅用刀背就擋住了劍尖。但這一劍卻把面具人頂飛了出去，他坐下的塑料椅也四分五裂。
面具人凌空而起道：【讓你好好吃飯你不吃，這麼急著讓我送你上路？】
周燁道；【別得意，一劍送你歸西】
周燁踩著桌子，卻也翻著跟頭騰空而上，一劍刺向面具人的心房。
周圍本在吃飯的漢子們，睜大著眼睛，彷彿出現了幻覺。
【天啊，飛起來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在拍電影嗎？攝像機呢，導演呢？拿著劍和刀再演武俠片嗎？】
【挖，太刺激了，這一劍好快，快，刺死那個裝神弄鬼的面具人。】
【挖，那個面具人也跳起來了，跳的快有兩層樓房高，他的背後肯定有鋼絲！】
吃瓜群眾們，吃著龍蝦喝著啤酒看的別提有多愜意，卻從不知這是真正的高手對決，不分勝負，只分生死。
面具人抽出苗刀，舉起了刀，一刀劈下，對著周燁的眉心一刀劈下，刀刃閃著寒光，像是有寒霜飄降。
周燁心驚了一下，他認識這刀，這正是北辰一刀流的絕技霜降。
這一刀破風斬雷，來的又急，又快，又猛。
周燁如枯葉般的身法卻是動了起來，頓時身影模糊不清，一時左，一時又，但是手中的劍光卻是有如毒蛇般的穩定。
周燁以為這一刀劈不中他。
但霜降飛來，即使枯葉亂飛，也依然會染上寒霜。
這一刀精準的劈向了周燁的胸口，但卻被周燁用劍阻擋。
鐺的一聲周燁被劈下，劈飛了出去。
周燁摔在了一張空桌子上，木桌頓時四分五裂。
周燁立馬一個跟頭翻起來，再抬頭時，面具人已經在天上消失，但一刀卻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刺了過來，似真似幻，似真似假，一刀毫無徵兆的插入了他的心臟。
周燁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胸口的刀，才恍然如夢，接著就是如山般的痛苦。
【櫻花放神，你是北辰一刀流的人？】
周燁問著，面具人卻不語。這一刀他見過千葉兄弟對白澤用過，記憶清楚，但是這一刀在面具人手裡使出卻是比千葉兄弟厲害百倍，好像只有面具人才明白此刀的真意。
周燁想去摘面具人的面具，手卻是無力。
面具人則在周燁的耳邊說了一句話；【我姓白。】
接著抽出了刀，周燁倒了下去。
面具人心中道：「櫻花落下，秒速五厘米，看花的人的心境應該是寂寥的，心中越靜，此刀的威力越大，千葉兄弟壓根不適合這樣的刀法。」
正在此時，忽然所有原本吃燒烤的漢子們同時站起來鼓起了掌，雷鳴般的掌聲。
【好。】
【拍的好。】
【導演呢，這一段拍的目眩神迷，剛剛倒下那傢伙的輕功拍的跟真的一樣，就在空中亂晃，我眼睛都跟不上。】
【這一段都不用加特效了，厲害啊，小夥子我覺的你能火啊。】
面具人卻是一語不發，周圍許多的食客都在給他拍照。
面具人卻是從書包里丟下一疊錢扔給了燒烤攤的老闆。
老闆撓撓頭：「不要場地費了，你們這是什麼電影啊，我也好出去吹噓吹噓啊。」
老闆說著，還是把錢摸到了自己手中，一摸有好幾萬呢。
面具人卻是背著身直接走了，冷酷到底。
一直過了很久，食客們還在津津樂道。
一小時之後，有漢子指著躺在地上的周燁道：【這兄弟好敬業啊，到如今還躺著，都拍完了。】
漢子踢了踢周燁，周燁不動。
過了很久，才有人反應過來了。
【不好，他好像死了，是真的死了。】
……
此時桌上的a4紙才被吹了起來，紙上血紅的殺字在昏暗的夜色中是那麼的耀眼。
它的背面卻多了一行字：「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