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出殯七日
薛神醫大致也是猜到了白澤會這麼說,獰笑道:「你如果不給我,那你只能帶進墳墓里了。」
白澤依然笑的唇紅齒白:「怎麼,你還要再與我動手?」
白澤不笑時對薛神醫這九十多歲的老人來說,薛神醫就是太爺爺般的人物,奈何白澤一笑,笑的毛骨悚然,端的是要當他的太爺爺。
薛神醫雙眼再次一瞪,皺紋都糾結到一起,腦中權衡許久,壓下心中欲要再次動手的念想,指著病房床上死不瞑目的人道:「你可知你舅舅究竟是怎麼死的。」
白澤望了望病床上的舅舅,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多深感情的舅舅,卻笑的十分難看,笑的很醜,「他是被人一掌打死的,此掌中在心肺,勁力控制的十分好,讓人一直保持半死不活的模樣,是為折磨,多半遭到了嚴刑逼供,我的存在,對方估計也是知道的,所以送了一幅棺材來。」
薛神醫道,「你可知打死你舅舅的是何人?」
白澤道:「我不知,難道你知?」
薛神醫聲音再次壓低:「此人掌法兇殘,而且掌中還有劇毒,名為慈悲手,一掌慈悲,一掌痛苦,端的讓人生不如死,這套掌法在現今的鍊氣界也算是聲名赫赫,會此掌法的人不多,現在在杭市的,只有一人。此人多年前是一個道觀的道士,然破四舊之後,無家可歸,到處流浪,靠給人看風水算命等坑蒙拐騙之法為生,後來不知從哪學來的鍊氣法門,忽然聲名大噪,自稱散亂道人。」
看白澤點頭,薛神醫又陰陰的道,「和氏璧碎玉對現在的鍊氣界來說無疑於珍寶,但是必須玉與人同時抓住,現在你已經被懷疑,如果……哼哼!「
白澤介面道:「如果你說出去,我也把你說出去,魚死網破不外如是。」
薛神醫眼睛瞪大,殺機一現,「你是逼我殺了你!」
白澤再次笑的唇紅齒白,「你要動手就快點,我保證不還手,正如你所說,我已經被懷疑,你在醫院這種地方殺了我,你是想惹禍上身嗎?」
薛神醫老眼一轉,又轉為笑意,「但凡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你不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或是有其他的隱藏之法,你現在一無所有,總是要我幫你的。」
白澤搖頭笑,趙家的功法怎能輕傳外人,薛神醫這傢伙的企圖可不一定僅僅這麼簡單,白澤可不會輕易相信他。
兩人劍拔弩張,矛盾一觸即發,然此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這門在一眾醫生走了之後就關起來了。
兩人同時大驚,回頭。
是有人偷聽嗎?還是誰來了?
來人是一個老頭,腿腳沒毛病,卻走的很慢很慢,顫顫巍巍的,一步,一步,腳下似有不堪之重負,彷彿不敢置信的接近病床,臨近時,腳步又突然一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病床邊,握住了床上男人早已冰涼的手,嚎啕大哭起來,彷彿有著難於言說的傷痛。
來人正是白澤的姥爺。
姥爺不能說話,此時的狀態,握住舅舅的手,哭聲卻更見凄厲,啞巴的哭聲總是凄厲,更何況白髮人送黑髮人。
白澤怒了,直視著薛神醫,兩眼放光,似乎要殺人。
薛神醫連退三步,擺擺手道:「不是我!」
此時病房門口站著一個杵著拐棍的老頭,是李大師,他輕嘆了口氣,對白澤道:「是我告訴老弟的,喪子之痛,瞞的越久越是悲痛,謊言並不能減少悲痛,對一個像我這般年歲的人,如果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能送一程,實在是大悲,會留下心結的。與其日後每日煎熬痛苦,長痛不如短痛,還是直接接受為好,你不要怪我。」
李大師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並不代表白澤會認,姥爺這樣悲痛的樣子,實在讓白澤有些不知所措。
姥爺此時老眼含淚,朝白澤點點頭,眼神中充滿了的責怪,但並算生氣或者不滿。
舅舅一生混蛋,但是至少是姥爺唯一的兒子,虎毒不食子,血濃於水,總是悲傷難自禁。
白澤是姥爺唯一的外孫,現在更是唯一的親人,總是寵溺的,不能怪白澤,只能怪自己無用沒能好好教好自己的孩子,讓其有此下場,姥爺握著舅舅的手,有哭癱的趨勢。
值此情景,薛神醫一直在看著白澤臉上的表情,白澤此時沒有在笑了,只是面上毫無表情,一臉的漠然,彷彿漠不關心,然後轉身卻向門外而去。
出門時,李大師想對白澤說些安慰的話,只是話出口就變成了唉聲嘆氣。
薛神醫沒有從白澤的臉上觀察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沒有人知道白澤在想什麼,他冷漠的像一個外人,對姥爺的悲痛,視若無睹。
白澤走到門邊,頭也不回的對著身後喊道:「薛成貴,你跟我出來一下。」
話音不帶任何情緒,而且還是命令的口氣,薛成貴誠惶誠恐,彷彿遇到了什麼好事般,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
李大師把這些看在眼裡,也是分不清到底誰是徒弟誰是師傅了,不是說認個徒弟嗎?薛成貴這樣高傲的人,怎麼轉瞬就這麼的屈尊了?白澤直呼其名,他竟也不生氣?
白澤走到走廊外的一處僻靜的有窗戶的地方,停了下來,薛神醫一直跟在身後。
白澤轉過頭來,薛神醫以為白澤會有憤怒之類失控的情緒,然而沒有,回頭時面對他的,依然是白澤的笑,唇紅齒白的笑,彷彿對舅舅的死姥爺的悲傷都渾不在意。
白澤這一笑,薛神醫直接愣住了。
白澤笑道:「舅舅那樣的渣滓死不足惜,不是嗎?姥爺太愚蠢了,怎麼能為那樣的人悲傷呢?真是可笑,喂,你還有酒嗎?」
薛神醫愣愣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同意白澤說的舅舅愚蠢,姥爺太笨,還是身上確實有酒。
薛神醫又掏出了一個小青花瓷瓶的酒壺,遞給了白澤,酒是百花釀,故國的酒。
白澤仰頭又開始喝了起來,姿態洒脫,兩人都開始對著醫院的窗外,白澤卻用輕的好似風聲的語調對薛神醫道:「趙國有一歃血古禮,親人如被殺害,當如何?」
薛神醫眼一縮,震驚的看向白澤,猶豫道:「找到仇人,挖其心,掏其肺,放血三升,頭七之時,祭於墳前……你……不會,不可,以你現在的實力,簡直是自尋死路。」
白澤又大灌一口,漠然道:「舅舅再混蛋,也是家人,即使是家裡的一條狗,也不容外人辱之。」
白澤說的十分憂傷,薛神醫聽出來了,這或許才是白澤真實的情緒吧,他騙人的本事實在是讓人分不清真假。薛神醫不知白澤與其舅舅的關係,但是悲傷此時才掩藏不住的說出來,薛神醫卻也是沒想到。
薛神醫道:「可是……那人已是星態高手,而你才堪堪鍊氣入門,可嘆,我不能解開封印幫你。」
外面烈日高懸,白澤卻心寒如鐵,無謂道:「你的鍊氣之路多有謬誤,我會把我星態時的修鍊心得告訴你,讓你少走彎路……另外不用你親自出手,我自己來!」
趙家之人,哀傷痛苦從不輕易示人,親人被殺,是要笑的,笑的越大聲越好。
哭有什麼用,找到仇家,殺之即可。
殺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