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選擇
「既是如此，那太后的人不也找到你了？」
謝鈺的話，讓英娘無法反駁。
「好好考慮一下吧。我期待你的選擇。」說完，謝鈺離開了。
英娘關上門，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天黑后，沈如意從藥材庫回來了。
今天一天的時間，她把藥材庫的藥材全部檢查完了。
原本她打算東西也不吃直接回房間睡覺，可是她一到大廳，小二就直接叫住了她。
「一位叫謝鈺的客人叫后廚留了些飯菜給您，現在放在鍋中溫著。您是想在大廳吃還是給您端上去？」
小二的話讓沈如意愣了一瞬。
莫名覺得謝鈺和張子興有點像，都挺細心，會照顧人。
「在大廳吧，你不用跑上跑下的了。」
「多謝您體諒。」笑著說完這句話，小二就去后廚給沈如意端飯菜了。
吃過飯，一開始只是因為疲勞有些困，在滿足了空虛了一天的胃后，昏昏欲睡。
回到房間，才剛坐下，屁股都沒焐熱，房門被人敲響。
無奈，只能起身去開門。
敲門的英娘。
「恩人，我有事要問你。」
「進來吧。」
雖然孕婦可以喝茶，但不可以多喝，於是沈如意給英娘倒了杯溫水。
「說吧，什麼事？」
「我想問，恩人什麼時候幫我墮胎？」
「你真的想要墮胎？」
猶豫了一會，英娘有些顫抖的說：「是。」
「我真的不明白，明明你的眼裡全是對這孩子的喜愛，為什麼你一定要墮胎？」
英娘不說話，沈如意嘆氣。
「既然你決意墮胎，那我們就來談談你所需支付的代價。」
「代價？」
「對。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什麼聖人？免費幫你墮胎？這可是一件有損功德的事。況且你又不是在我義診時找的我。」
「那我需要支付什麼代價？」
「我要你所有的貴重首飾。」
「這，我的那些首飾放在人間歇腳的客棧里，有很大的可能被追殺我的人拿走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只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支付。而且你也不用急著告訴我，只要在我義診結束前告訴就行。」
「我……」英娘再次猶豫。
「其實呢，剛到妖界那天晚上，我就和妖舍的主人說了你是孕婦這件事，給了它一張葯膳方子，給你做葯膳滋補你的身體，以防你墮胎時身體太虛撐不過去。願意支付，那就等我義診結束后再墮胎，墮胎后我可以照顧你到你恢復健康為止，不願意也沒關係，你就當來妖界開開眼界。選擇權在你，好好想想吧，做出選擇了就不要後悔哦。」
最後英娘恍恍惚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腦中全是謝鈺和沈如意兩人給她的選擇，漸漸地，英娘抵不住席捲而來的困意睡著了。
睡夢中，她好像聽見一個哭聲。
低頭，發現是一個小孩子在哭。這個孩子周圍圍繞著一層白茫茫的霧，讓她看不清小孩子的面容。
小孩子哭得很大聲，彷彿全世界都拋棄了它一般。
英娘聽得很難受，蹲下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哭呢？你爹娘呢？」
小孩子轉身，雖然看不清它的臉，但是英娘覺得它在看她。
「我娘不要我了。」它說話的語氣很委屈，讓英娘不禁心疼的想摸摸它的頭安慰它，可是伸出手卻觸摸不到它。
「你娘為什麼不要你了？」英娘莫名覺得眼前這個小孩子很可愛，是什麼人這麼心狠會不要自己的孩子！
「我不知道，嗚嗚~」
英娘房間內，沈如意坐在床邊，右手食指上凝聚著法力，抵在英娘的眉心。
英娘眉頭緊皺，表情很是難受。
沈如意在英娘離開后，隨意洗了個澡，一沾床就睡著了。
睡著不久，右手一陣劇烈的疼痛讓沈如意驚醒。
抬起右手一看，發現是結緣線狠狠地勒住了她的右手。
妖界和人間是不同的空間，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祁王會到。
而結緣線會在父親靠近時緊繃，所以便沒有把結緣線從右手上鬆開。
但是現在結緣線除了右手上那一段狠狠地勒著她之外，都是松著的。
看來應該是孩子知道母親打算打掉它，在向她求救吧。
於是沈如意披上外衣，來到英娘的房間。
點亮房間內的燭火，看見英娘的那難受的表情，就明白這孩子想幹嘛了。
她坐在床邊，右手是在凝聚法力，抵在英娘眉心，為孩子打通一條通往英娘夢境的道路。
嘴邊掛著一抹微笑，說：「加油哦，我很期待你能讓你娘打消墮胎的想法。大夫可是很喜歡像你一樣求生欲強的人哦~」
夢境中，英娘生氣的說：「你娘的心也太狠了！居然會不要你這般可愛的孩子！」
「真的嗎？！你覺得我可愛嗎？」聽到英娘的話，孩子停止了哭泣。
「嗯，你特別可愛！可愛得我想揉揉你的小腦袋，但是我摸不到你。」
「那你覺得我乖嗎？」
「我覺得你應該非常乖，會是一個特別討人喜愛的孩子！」
「那，你覺得我乖，還可愛，能不能不要打掉我？」孩子那小心翼翼且帶著乞求的話一說完，英娘就瞬間明白這是她自己的孩子。
下一瞬，英娘猛地睜開眼睛。
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東西，抬手一擦，發現是眼淚。
痛苦的情緒填滿了她的心，眼淚像是決了堤一般洶湧而出。
她掩面痛哭，彷彿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宣洩出來。
哭了好一會，終於哭夠了，由哭變為抽噎。
感覺好似有人看著她，扭頭一看，只見沈如意坐在桌子旁，右手放在桌上托著腦袋看著她。
「剛才是你所做的嗎？」
「嗯……算是吧。準確的說，是你的孩子感受到你的想法，向我求救了，我呢，就幫它打通了一條能進入你夢境的路。」
「它如何向你求救？！」
「每一個尚在母親腹中的孩子，為了能活到出生，都會用一根名叫結緣線的紅線來加深與父母之間的緣分。普通人是看不見那根紅線，但是我能看見。我把那根紅線纏在我的右手上，今天晚上你的孩子用結緣線把我勒醒，於是來到你的房中幫你孩子打通了一條通道。」
沈如意邊說，邊抬起右手，漏出被勒著的地方。
雖然看不見沈如意所說的結緣線，可是在那右手上，那像是被看不見的繩子狠狠地勒住樣子，讓英娘明白沈如意沒有說謊。
「怎麼樣，覺得自己的孩子可愛嗎？」
「嗯……很可愛。」
「真可憐啊！那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卻要被自己額母親拋棄！」似是感嘆又像是譴責的話語，讓英娘眼中再次蓄滿眼淚。
沈如意沒再說話，起身離開了英娘的房間。
英娘的眼淚再次流下，無聲地哭著。
一會後哭累了，慢慢地再次睡著了，而這次，孩子沒有出現在她的夢裡。
睡到第二天的午時，英娘才悠悠轉醒。
她的眼睛因為昨晚哭的太狠，腫成了兩個核桃。
洗漱過後，下樓吃東西，發現大廳內沒有一個客人。
此時小二上前，說：「客人，你的午飯早已準備好，因為今天大廳不能坐了，等會我給你端上去。」
「大廳為何不能坐了？」
「因為要布置義診場地，從下午開始，妖舍就不再接待客人了。不過之前住進來的客人是可以點菜的，只是要自己端飯菜了。」
「這樣啊。」
之後英娘就回了房間，不一會，小二就將飯菜端來。
吃過飯，英娘坐在床上沉思。
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一直到晚飯飯點，小二敲門詢問是否要吃晚飯。
麻木的吃過小二端來的晚飯。
困意來襲，英娘抵擋不住睡著了。
夢中，一雙小手小心翼翼地撫上了她的臉，小手的主人語氣心疼的叫了一聲：「娘。」
睜眼，已是清晨。
躺在床上，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將枕頭打濕。
大廳，沈如意看著眼前的排著的長隊，夢回每月十五蓬萊義診。
義診開始后，沈如意這邊開了藥方，讓病患拿著方子去藥材庫領葯。
藥材庫這邊是羽意負責。
羽意在庫門前設一桌案，用來和前來領葯的病患用方子換號碼牌。
妖舍所有的小二包括其他打雜的妖怪全部在藥材庫內按方子抓藥。
抓好一副叫一個號領葯。
一天下來，謝鈺還有妖舍的所有妖怪全部累得苦不堪言。
沈如意因為早就習慣了，所以不是特別累。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四天。
義診第六天的下午，右手忽如其來的一陣力量讓她差點一巴掌糊在坐在一旁寫藥方的謝鈺臉上。
只見右手上的結緣線的一端綳得緊緊的。
應該是祁王來了。
但是沈如意沒有在意，繼續義診。
而謝鈺在看到沈如意因為不知名的力量差點糊了他一巴掌，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像是明白了什麼后，繼續寫著藥方。
人間，小鎮街上的祁王從一匹馬上下來，急匆匆地走進一間客棧。
「掌柜，我想問幾天前是不是有一個孕婦前來投宿？」祁王神色凝重的問。
「沒，沒有。」
「那有沒有一個人帶著一些貴重首飾來投宿？」
「有倒是有，只不過那個人不是孕婦，而且她幾天前就失蹤了。」
「失蹤了？！她往哪裡走的？」
「這我不知道啊！」
「李大人，在下知道。」忽的，一個聲音從祁王身後傳來。
祁王轉身，看向身後的人。
「你說你知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這裡說話不方便，李大人隨在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