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漣漪
田嬤嬤低眉善目的說道:「眼下秋凌病的不輕,家裡又有事,不如等咱們回來再說。」
安氏只把事情交代下去,讓春草急著這件事。
隨後就開始收拾家裡的細軟和財物。
江老太太最近兩天似乎身體真的不舒服起來。
先是渾身無力,后開始冒虛汗,然後頭重腳輕發起熱來。
請了大夫來,只說是侵了風寒,吃些散熱的葯就好。
兩幅葯下去,病情並沒有緩解。
氣的江睦霖直罵兩個兒媳婦,是不是不盡心伺候,這才讓老太太著了涼。
賈氏和陳氏著實委屈,兩個人輪換著伺候,誰知道是誰把老太太伺候病的。
於是你埋怨我,我埋怨起我來。
玉萱掰著手指頭算江玉茜來的日子。
那信是她用左手寫的,說是要江老太太不行了,若是要解惑就趕緊來安慶見老太太最後一面。
故弄玄虛有些多此一舉,可是想想江玉茜的脾性,凡是都要多想一想。
玉萱又不想被她抓住什麼把柄,用左手糊弄的寫了幾筆,以後自己不承認就是。
她這是做好事,免的江玉茜母親死的不明不白做了冤魂不肯投胎。
江玉茜果然不出兩日就來了,一下車就奔了慶仁院去。
江老太太每日昏迷,荷香一天三次的給老太太擦虛汗。
江玉茜給沖著今日當值的陳氏點了點頭,道了聲:「嫂子」
陳氏紅著眼圈道:「大姑奶奶怎麼過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江玉茜奇怪的看她一眼,沒有理會,直接進了裡間卧房。
荷香起身行了禮,就站在一旁。
江玉茜到床前一看,江老太太的臉頰凹下去好大一塊,身上還在不停的冒虛汗,竟跟自己母親當年的癥狀一樣。
她心裡一驚,以為老太太也得了急症怕是不好了。
想起江老太太這幾年對自己的照拂和疼愛,什麼疑惑和隱約的不滿也消散了,伏在床前哭起來。
荷香上前一步,小聲勸道:「大姑奶奶先別傷心,老太太剛睡下,不如您先去換身衣服梳洗一下。」
江玉茜抬起頭,拿帕子拭了下眼淚,問荷香:「老太太這個樣子多久了?」
荷香垂著眼睛答道:「已經有幾日了,大夫只說是風寒,可葯吃下去並不管用。」
江玉茜聞言,又傷心了一陣,這才抬頭問:「不是說江玉萱來侍疾了嗎?怎麼不見她人影,這裡只有嫂子和你兩個人?」
荷香面露難色:「四小姐回來沒兩天,就被老太太禁足了,並不曾近身伺候,都是兩位少奶奶在跟前兒。」
江玉茜目光閃爍了幾下,她接到信,認定了是那江玉萱故弄玄虛。
可是信里的所謂解惑,引著她還是來了,只對陳家說祖母病重。
陳耀因她失了孩子,每天悶悶不樂,也怕憋壞了她,這才陪著她來了安慶。
原以為都是江玉萱騙自己,誰知道祖母真的病的不起。
她站起身,說道:「我先去換身衣裳再過來,你好好伺候著。」
荷香屈了下膝,恭送江玉茜出門去。
陳氏見江玉茜出門也不掃自己一眼,心裡很是生氣,可是她不如賈氏潑辣,只扯著帕子不敢招惹這位同樣厲害的大姑奶奶。
江玉茜走出慶仁院,正看見江玉萱與青棋主僕立在門口。
她想裝作沒看見走過去,可惜玉萱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玉萱上前一步攔住江玉茜,笑問:「聽說大姐來了,我特地在這裡候著。祖母如今到底什麼情形了?」
「你不是來替父親盡孝的嗎?怎麼竟然不知道祖母現況如何?」江玉茜可不信玉萱是真的關心江老太太,安氏母女,最是不孝。
玉萱笑:「可能大姐剛來,不知道祖母禁了我的足,並不曾讓我近身伺候。」
江玉茜不去答話,她剛才自然是聽到玉萱被禁足了,可是這妮子還不是跑出來攔截自己,誰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大姐可要住在慶安院里,或者與姐夫另收拾一個客院?」玉萱卻不打算主動提及,只與對方做顧而言他。
江玉茜冷笑一下:「有勞妹妹了,我一個出嫁的姑奶奶,當然住客院更好。」
玉萱嘆口氣,似在自言自語:「父親自醒來並不常見大姐,常念叨大姐過的好不好。過不了兩日父親也要回來,如果看到大姐還住在東廂里,必是欣喜的。」
江玉茜要邁開的步子沒有邁出去,怎麼父親也要過來?
若說江太保還有她放不下心的,就是江世圩和江睦桐兩人了。
為了安氏能照拂江世圩,好好給他說個親,江玉茜也算逼著自己給江太保府示了個好,透了點可有可無的消息。
江睦桐.……畢竟是親生父親,再是始亂終棄,也還是骨血親情。
江玉茜雖然怨恨,到底內心深處是渴望被父親關注、疼愛的,也默默的關心著他的身體。
因此聽說江睦桐也來,江玉茜微微皺了皺眉頭,忍不住的問:「父親的身子可還受的住?」
玉萱笑意更深:「大姐還是關心父親的。」
見對方撇過臉去,不正眼看自己,玉萱暗笑江玉茜真是個彆扭的人。
她又說道:「可是身子再不好,也是要過來的。原來以為是那姜婆子誇大其詞,我剛來祖母罵我時也還是中氣十足,可是誰知道兩位嫂子伺候了兩日,反倒身體真的不好起來了。」
玉萱遮遮掩掩、話裡有話的說著,江玉茜目光閃爍,終於扭過頭看了玉萱幾眼。
「你說祖母罵你時還中氣十足?」
「是呀,雖然挨罵,可是心裡高興。大姐也知道,我與祖母確實沒多少感情,可是父親卻是極為敬重祖母的。若是祖母無事,父親身子自然也是能好好養著。」
玉萱說完,上前一步,看了看江玉茜身後的春蘭和冬梅兩人,欲言又止。
江玉茜見她似乎有些話不好說出口,示意春蘭和冬梅往後退了一丈。
玉萱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有件事怕是必須要大姐知道。」
江玉茜一挑眉,瞥了她一眼:「有話快說!遮遮掩掩什麼時候成了你的風格了?」
「大姐真是.……了解我。」玉萱掩嘴一笑,忽地又正色道:「那天我實在憋的緊了,偷跑出來。結果聽到兩個丫鬟竊竊私語。姐姐也知道,我就是想知道老宅大房有什麼不軌的動靜,於是偷著聽了一耳朵,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