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荒謬
小宇飛已經出4個多月了,可玉芬病情越來越嚴重,剛開始在照顧孩子方面還好,現在幾乎不能過日子了,天天說不定哪個時間段就犯病了。有些時候喜江買回來的給孩子的吃的也會被她搶去。原本心中充滿期待的劉喜江也漸漸對生活失去了信心,他現在好懷念曾經與玉芬處對象的時光光,這一切彷彿如大夢一場,他後悔沒能阻止老丈母娘讓玉芬去城裡打工,可惜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李桂蘭把親家母範愛金找來了,桂蘭想帶著玉芬去市裡醫院看病,沒準能治好她的病,要不然這姑娘一輩子不就完了嘛。「我帶我閨女看病就行,你讓喜江去掙錢就行,至於這醫療費嘛,畢竟是喜江媳婦,到時候看病需要多少錢得讓喜江出吧。」范愛金笑著對著李桂蘭說到。「行……行吧,你說啥就是啥,那咱們什麼時候去醫院呢?」李桂蘭說到。對於范愛金這種類似的話語和行為,李桂蘭都習以為常了。「不用不用,現在也快秋收了,你跟親家公忙你們的,我帶她去就行了,畢竟我姑娘嘛,哎,我還是比較心疼的。」「這.……好吧好吧。」李桂蘭心想:你愛咋滴就咋滴吧,這個好姑娘是被你弄完的,讓你自己去弄吧。恰逢老伴劉守全在三江那裡有份活,李桂蘭就和老伴一起去三江打工去了,也許是清凈一段時間吧,也許是心累了,李桂蘭也不管兒子劉喜江他們亂糟糟的事了,頭也不回就和老伴一起去打工了。
范愛金帶著姑娘去了市裡一家普通醫院,沒有向醫生仔細詢問姑娘的病情,只是讓她躺在病床上,每天掉著一個吊瓶,為了怕姑娘犯病,買了一大瓶廉價安眠藥,每次一犯病,就喂她閨女安眠藥,然後再向她女婿喜江要所謂的「醫療費」。喜江因為愛情上了頭,天天埋頭苦幹去掙那所謂「醫療費」。
當一個人貪婪至上之時,即使站在人性制高點之上去譴責他,也只是天方夜譚,於事無補。以親情為幌子,以金錢為目的,以不擇手段為手段,可能才是最終級別的貪婪。
在玉芬「治病」這段期間,小宇飛被李桂蘭放在了她妹妹家照顧,當然,李桂蘭想過放在宇飛姥姥姥爺家,但是她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李桂蘭每次在幹活時候心裡都在挂念這個孩子,每次一想到宇飛一出生就遭受這般家庭遭遇,哎,一股熱淚用上眼中,苦命的娃欸。
一段時間后,隨著這種「治療」的進行,玉芬的病情日益嚴重,在那些日子裡,玉芬吃了無數安眠藥,藥物的副作用使得玉芬的臉日益腫了起來,玉芬已經完全脫離了正常人,無論是從思維方式還是從行為方式,玉芬已經是一個「活死人」了,與真正的「活死人」相比,她只不過可以吃,喝,拉,可以行走罷了。等情況嚴重到無法彌補的時候,范愛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此時為時已晚。無奈之下,范愛金帶著閨女回了家。
「為什麼玉芬變成這樣子了呀?」喜江看到玉芬的樣子驚訝的說到,因為他已經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樣子變的太多了。「那什麼,醫院也束手無策,我已經盡量帶她看病了,我感覺可能是我姑娘在某個感染了邪氣,得罪了神明。」范愛金說到。范愛金一家人包括玉芬都信奉基督教,村子里有一個簡陋的小屋子,這就是屯子里信奉基督教的人們的教堂。「邪氣,什麼邪氣?」喜江疑惑的問。「就是吧我感覺你們家屋子裡有邪氣,有壞蛋撒旦,得用神明戰勝他,我記得神明告訴過我,可以在有邪氣的地方撒一些出殯時候扔的那種紙錢。」「你的意思是在我們家屋裡撒那種紙嘛」喜江疑惑的問。「對頭,就得那麼辦,你一會去鎮里買點去,趕快去,要不然邪氣該鎮不住了。」
多麼荒謬,多麼令人哭笑不得,多麼令人匪夷所思!可偏偏這麼匪夷所思的話和做法喜江也信,只要別人說能只好他寶貝媳婦的辦法他都信,假如告訴喜江讓他去把月亮摘下來就能治好他媳婦的病,他也會毫無怨言的去照辦。說時遲那是快,喜江就把那些出殯扔的紙錢買了回來。
於是乎可能最荒謬的一種情景上演了,家中無一人去世,卻漫天飛舞著出殯的紙錢,不僅屋外飛舞著,屋內也被撒上一地,那情景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按照范愛金的這種說法,這才是幫住她姑娘治好病的第一個儀式,接下來還有一個叫做「劈老天爺的儀式」,只有這些儀式都辦好了,才能讓「神明」滿意,戰勝邪神!
如此荒謬之景已經引來了街坊鄰居的觀看,像古代犯人被當街示眾凌遲一群百姓圍觀一樣,看熱鬧的鄰里街坊無不彼此交頭接耳談論著。「看著都他媽晦氣,這人家,唉,辣眼睛!」人群中傳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大家也紛紛都附和著。「得虧桂蘭和喜全不在,讓他們夫妻倆看到此景,肯定會把他們氣過去。」桂蘭家的鄰居說到。
類似的碎語數不勝數的傳來,但也絲毫不耽誤這轟轟烈烈的「儀式」。那天刮著風,那出殯的紙錢都要刮到鄰居家院子里去了,偶爾刮進去也會被鄰居掃出來,並且鄰居一邊掃一邊唾罵著。
黑暗的不只是黑夜,黑暗的還有人心;愚蠢的不只是四肢,愚蠢的還有頭腦。封建的不只是過去,封建的還有可能是現在。也許神明真的存在,也許邪神也會存在,但是即使他們真的存在看到這一幕,估計也會自嘆不如,人嘛,正道成功了自己就是神,心靈壞透了自己就是邪神,所謂的那些神明還有撒旦之類的,只是人們自欺欺人罷了。
到底誰邪誰正,公道自在人們的目光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