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狐狸送雞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誰是子之?」趙長貴問道。
「鎮長,我就是子莘派大弟子,子之。」子之站了出來,朝趙長貴行了一禮。「雞是我從山上帶下來的,準備賣了給師弟師妹們換些日用品。趙公子來收錢,說我在集市擺攤,每天要交一錢銀子的稅。他昨天就來過,我沒交,就讓人打了我一頓。」子之指了指自己還有些烏青的眼眶。「今天趙公子又來了,說兩天的稅,加上利息,讓我給二兩銀子。我哪有那麼多銀子,趙公子就讓我用野雞抵債。我不肯,他就說雞是我偷的,讓我還給他。」子之闡述了事情的經過。
白無心的手緊了緊。原來大師兄的傷是這麼來的。
圍觀眾人嘩然。這都是什麼人啊!收錢不成,就污衊人家是賊,來了府衙還倒打一耙!他們也有在集市擺攤的,從來沒有聽說還要交稅的。
「不是的,不是的!」聽了大家的議論,趙暉急了。「叔父您別聽他胡說,我怎麼可能瞞著您去收什麼稅!再說了,那又能收到幾個錢……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這個子之他滿口胡言,這雞分明是我讓家丁們去山上抓了,準備跟凌雲門的師兄們下酒的!哪知被他偷了去。這事凌雲門的師兄們也可以給我作證的。」
「趙鎮長,我是凌雲門李毅,趙師弟說的沒錯,我們可以作證。」李毅這時候站了出來。他一定要讓這個貌美如花的姑娘看清楚子莘派人的真面目。到時候他再對她伸出橄欖枝,不怕她不來他們凌雲門。
「鎮長,我們也可以作證。」趙暉的狗腿子們也站了出來。
人群不再說話。眾人看子之的眼神都變了變。這麼多人出來作證,原先相信子之清白的人也有些動搖了。
「你可還有話說?」趙長貴厲色對子之說。敢把歪心思動到他們趙家人身上,這個子莘派的人當真可惡!
「我……我……」子之急得說不出話了。
「我有話說。」白無心這時候站了出來。「趙鎮長坐鎮青水十年,是遠近聞名的清廉父母官。小女子對這個案子還有些疑問,趙鎮長可不可以容我問個明白?」剛聽人群里議論,這個鎮長上任十年了。
「好,你問,你問。」趙長貴心裡樂開了花。他最愛聽人們誇他清正廉潔,特別是在有這麼多人在場的情況之下。況且還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漂亮小姑娘。
「這位李師兄,你可親眼看見趙公子的家僕抓雞?」白無心首先問李毅。
「我……沒有。」李毅回答。
「那你為趙公子做什麼證?」白無心又問。
「我看見趙師弟向子之要雞了。」李毅回答。
「哦,我們都看見趙公子向子之師兄要雞了。」白無心說。意思是他這個證人,不成立。
「我……」李毅啞口無言。
「幾位,你們是哪幾個人上哪座山上抓的雞?」白無心又問趙暉的家僕。
「我們兩個去鎮外的青木林抓的。」趙暉手下兩個機靈的家僕應道。青木林植被茂盛,常有野雞野兔出沒。因為瀕臨青水澗,所以大都肥美,有許多嘴饞的人去裡面打獵。
「野雞一共兩隻,你們是一人抓了一隻嗎?」白無心又問。
「是的,一人一隻。」家僕回答得順暢。
「這兩隻雞一公一母,公的是誰捉的?母的又是誰捉的?」白無心繼續問。
「公的是我捉的,母的是他捉的。」家僕回答得毫不猶豫。就這些小問題,他們保准幫公子圓得滴水不漏。
「哎呀,我看錯了,兩隻都是公的。」白無心驚呼。
「啊,對,我記起來了,兩隻都是公的,我們一人抓了一隻,沒有母的。」家僕馬上改了口。
「不好意思,我又看錯了,兩隻都是母的。」白無心示意子之露出了兩隻野雞的頭。雞冠小而密,是兩隻母雞沒錯。
「啊,是……」家僕又想反口。
「沒關係,又記錯了,是不是?」白無心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那麼你們是用什麼抓住這兩隻野雞的?我提醒你們一下,這兩隻野雞身上可有傷,你們可千萬別說是徒手抓住的,不小心用指甲划的哦。」
「我們……」兩個家僕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趙暉,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釘耙,對,我們用的釘耙把野雞抓住的。」其中一個眼尖的家僕瞟見了子之抱著的野雞翅膀上有圓形的傷口,跟被釘耙扎到的一樣。
「哦,是釘耙啊,耙深幾許?耙齒的間隔幾何?你們可要仔細回想一下,要是跟野雞身上的傷痕不符,那可就說不清楚啦。」白無心繼續問。「可千萬別說記不得或者是丟了。我們可以讓趙鎮長派人去幫你們找找。只要你們拿出抓雞用的釘耙,而這野雞身上的傷痕又與釘耙的齒痕相符,就可以證明這雞是你們抓的了。」
「我們……我們……」二人的頭上見了汗。這讓他們哪裡去找什麼釘耙,就是找到了,也不能保證那野雞身上的傷一定是釘耙造成的啊。「我們真忘了,不知道那釘耙放哪裡去了。」家僕把心一橫,咬死了釘耙不見了。
「哦,這樣啊,」白無心略顯遺憾地說:「趙公子,你的家僕記憶力實在不怎麼樣。」
「一群沒用的東西!」趙暉聽見人群中又開始議論起來,形勢對他越來越不利。他忍不住發火,狠狠地給了那兩個家僕一腳。
「趙公子先別生氣嘛。」白無心安撫到。「我看這野雞的傷口上還上了葯的。趙公子真是宅心仁厚,還給野雞治傷。」
「哦,我這不是看家僕們把野雞弄傷了,怕它們死了,肉質不好,才給它們上了點葯。」趙暉順著白無心的話往下說。
「不知趙公子給雞上的什麼葯呢?」白無心問。
「那可是上好的金瘡葯呢。」趙暉說。
「趙公子你確定是上好的金瘡葯嗎?子莘派可出不起這樣的葯哦。」白無心好心的提醒到。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普通的金瘡葯。我怎麼會拿上好的金瘡葯給雞用呢,是我記錯了,記錯了。」趙暉的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這個女子不簡單啊,她到底要問到什麼時候?
「最後一個問題,趙公子確定是普通的金瘡葯嗎?可別又記錯了。是趙公子你親手給雞上的葯嗎?」想了想,白無心還是又多問了一個問題。
還說最後一個問題,這明明就是兩個!趙暉看了一眼對他橫眉綠眼的叔父趙長貴,又看了看皺緊了眉頭的李毅,不管了,殊死一搏,萬一他賭對了呢!「是,就是普通的金瘡葯,是我親手給雞上的葯。」
「好。」白無心拍了拍手。她都有些佩服趙暉的厚臉皮了。「大師兄,到你了,你跟鎮長和大家說說,你的野雞是怎麼來的。」白無心退到了一邊。
「我的這兩隻野雞是昨天晚上,狐狸抓來送給我們子莘派的。」子之大聲說。他知道有個這麼厲害的師妹在幫他,把後背都挺直了。
眾人嘩然,狐狸送的?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連臉色不怎麼好看的趙暉都輕鬆了不少。如果說他剛才的表現漏洞百出,那現在子之的說法更是無稽之談。
「我們子莘派千年以來護狐,養狐,昨晚狐群抓了這兩隻野雞,作為謝禮,送到了我們手上。野雞的翅膀上是狐牙咬出來的血洞。」子之展開了野雞的翅膀,上面確實有血洞,比釘耙的齒密集。「我怕它們死了,今天賣不出好價錢,還給它們上了葯。可是我們哪有什麼金瘡葯啊,我就是扯了止血草,嚼碎了給它們敷上了。」
「小女不才,剛好對藥理有幾分研究。」白無心走上前,拔下頭上的簪子,欲去給子之證明。
「等等,小姐用我的。」季安拔下了自己頭上的銀簪,換過白無心手中的,把其小心翼翼地插回了白無心發間。這可是象徵公主狐族身份的,與公主的魂玉相連的九尾狐簪,可不能輕易動用。
白無心拍了拍季安的手,這丫頭的心意,她完全感受得到。白無心走上前,用季安的發簪挑出野雞傷口裡的止血草,「鎮長可以再請一個太夫來驗一驗,確實是止血草。」
到了這個地步,大家都明白這場鬧劇是怎麼回事了。可狐狸送雞?這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看,有狐狸!」人群里有人驚叫到。
「呀,它還叼了只野雞!」又有人說。
只見一隻毛色灰白的狐狸,叼著只野雞從人縫裡鑽了出來,走到白無心和子之身邊,鬆開了嘴。野雞一得到自由,又開始撲騰起來,那狐狸似是嫌它煩了,一口咬在它的翅膀上,留下就幾個血洞,跟子之懷裡抱著的野雞翅膀上的一模一樣。
地上的野雞發出哀鳴,再也動彈不得。狐狸對著白無心和子之嗚嗚兩聲,轉頭走了,一溜煙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