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路見不平
「謝謝陳公子,您老慢用,我去接我家少爺。」金二就勢也沒真跪下去,直起身來,一溜煙便去了。
很快陳鵬便聽得樓下一陣喧囂,接著便有四個健仆跑了上來,金二正在其中,四人手腳飛快的將二樓的桌椅收拾收拾,擺到了一旁,只留四張方桌,拼成了一個大桌,桌前只留了一個椅子。
片刻之後,樓梯上便走上一個人來,一身白袍,手中拿著一把摺扇,看起來倒是有些氣質。陳鵬卻是認得,這人正是金青雲,雖是模樣看著有些風雅,實際上卻十分的蠻橫,心眼也不大。這和他出身也有關係,他是庶出,母親連個名份也沒有,從小在伯爵府中便受到正房的白眼,受了不少的窩囊氣。有的人受了氣,便自己努力自強,自己做一個有本事的人,讓別人看得起。有的人受了氣,便將氣撒到那些不如自己的人身上去。很不巧,金青雲便是后一種人。
金二早就將陳鵬也在大碗居的事情稟告給了金青雲,但此刻金青雲壓根兒就好像沒看到陳鵬似的,大剌剌的走到了桌前便坐了下去。
陳鵬看著金青雲的模樣,心中便有些不爽,忍不住便道:「哎呀,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金府的大少爺,失敬,失敬。」他和這金青雲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自然了解金青雲的性格。若是不如他的人稱呼他為金府大少爺,他定然是十分的開心。若是實力和他相當,又或者比他強的人稱呼他為金府大少爺,那他便會當做諷刺之言,而這出身卻又是他心中最不願別人提起的事情。陳鵬的師父是奎剛,也是個入階大圓滿境界的修士,論實力和地位,陳鵬都不比他要差。
「哼,」金青雲冷哼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陳公子,你叫我大少爺,金某不敢當。不過我父母雙全,父親乃是當今皇上親口加封的伯爵。不像有些人,卻是無父無母的野種。」
陳鵬聽了心中一怒,轉而卻是冷靜了下來:「罷了,我這不是自討沒趣么。他也沒惹我,好好地我卻撩撥他去做什麼。我這叫自己嘴賤,找罵。」
自嘲的笑了笑,陳鵬繼續低頭吃了起來。
「公子,他……」小翠卻是不服氣,委屈的喊道。
「算了,小翠,趕緊吃吧,咱們吃完好給金公子讓地方。」陳鵬阻止了小翠再說下去。
「哼,」金青雲又是冷哼了一聲,卻也沒再繼續說話。他雖然因為自卑性子有些偏激,但腦子還沒糊塗,自然是不會認為陳鵬怕了他。他看陳鵬讓了他,便借坡下驢,不再糾纏。
陳鵬和小翠快速吃完,便會了鈔去了。一出門,小翠便嚷道:「公子,剛才你幹嘛不罵回去,那金三說話那麼難聽,我聽了都忍不住要罵他。」
「算了算了,也是我嘴賤,今天那金三也沒惹我,倒是我先去招惹了他,被罵也是活該。」
「你又怎麼了招惹他了,不過就是跟他打了個招呼而已。他卻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說的那叫什麼話。」
「你這就是明知故話了,咱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金三,他忌諱什麼還不知道么,我說的話,正是刺了他的心窩子,他要是不找回去才怪呢。」
小翠笑了笑,卻是不再說了。這小妮子精著呢,也就是憤慨兩句,在陳鵬面前賣個乖,既然正主都無所謂了,她還堅持個什麼勁兒。
「行了,咱們繼續去逛逛吧。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也有點舊了,去給你買點衣服,再買點首飾頭面。」
「不……用了。」小翠聽了嘴上道,不過聲音卻是越來越低,女孩子么,哪個不愛俏。她心中卻是有些奇怪,陳鵬雖然人不壞,但以前卻是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好過。她卻不知,陳鵬在夢中也算是過了小半輩子,性格自然是有些改變。在夢中的那個世界,女權已是十分的強大,對於女性,陳鵬不少時候都已經是仰視了,更遑論是平等對待。而且作為一個標準的理科宅男,在美女面前賣弄賣弄,自然是少不了的。況且小翠雖然說不上是國色天香,那也是一個小美女。
溜達了小半天,小翠的手中已經是提了不少的東西,新衣服、首飾頭面、胭脂花粉什麼的包了一包又一包。原本陳鵬倒是還想幫忙提一部分的,只是小翠實在不肯,陳鵬便作罷了。
「公子,你看前面有個賣蟋蟀的,好可愛啊。」小翠雙手提著大包小包,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嚷嚷道。
「好,咱們去看看。」陳鵬雖說是沒什麼和女孩子相處的經驗,但前世也做過鍵盤俠,也看了一些把妹的理論。哄女孩子開心的方法有千萬種,但很多都需要因地制宜,相機而動,不過卻有一種終極法門卻是百試不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那就是買買買。果然,這一路下來,小翠早就把中午那一點點開心拋之腦後,笑靨如花了。
「老伯,你這蟋蟀多少錢一個啊。」
「五文一個。」
「便宜點吧,兩文一個怎麼樣。」
「兩文一個你去偷啊,我這蟋蟀可是大將軍,你買回去定然百戰百勝。」
「我又不和人鬥蟋蟀,我就是看著好玩。」
「你不鬥蟋蟀,買了作甚,不是白瞎么。」這位老人家顯然不是做生意的料。
「那算了吧。」對女人來說,買東西重要的是過程和砍下價格來的激動,既然這些樂趣都沒有,小翠也是興緻缺缺,拉著陳鵬便走了。
剛走出去有十來步,陳鵬就聽得身後青石板路面一陣震動,轉頭一看,卻是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後面跟著幾個騎士。
「嗯,」陳鵬眉頭微皺,他看的清楚,後面的騎士中有一人正是金二,想必這馬車中坐的定然是金青雲了。
「哎呀,公子,不好,你看那大將軍蟋蟀就要被壓扁了。」陳鵬看去,那賣蟋蟀的老人看馬車橫衝直撞,怕蟋蟀被壓壞了,將一個個竹籠裝到籮筐中挪走。這些蟋蟀都是他忙了不少個晚上,好不容易逮到的,家裡人的生計就指望著他的買賣呢,渾然不去想,他若是不躲,就不只是蟋蟀保不住,只怕他這把老骨頭也要被馬車撞到了。
「讓開,快讓開,」那馬車夫揚起手中的鞭子不住的向兩邊抽打。邊上的行人和生意人早都讓在一邊,只有那賣蟋蟀的老頭,還固執的在收拾蟋蟀籠子,一點也不在意眼前的危險。
陳鵬看著搖了搖頭,暗自嘆了口氣。有些事,你不想去惹,但總是往身上撞。眼看的這種情況,那馬車夫也沒有停車的意思,陳鵬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管。正所謂大丈夫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
陳鵬一個箭步竄上去,將賣蟋蟀的老頭往邊上輕輕一推,轉身抬手一揚,抓住了那車夫手中鞭梢,另一隻手挽住了馬綹,往旁邊一帶,那馬車便向另一邊跑了過去,歪歪扭扭,搖搖晃晃。
車夫連忙將手中韁繩一拉,「馭……」,片刻馬車便停了下來。
車帘子一掀,探出一個頭來,正是金青雲,看到陳鵬不僅一楞,扭頭問道:「金二,是怎麼回事?」
金二趕緊策馬上前道:「少爺,咱們好好的趕路,那陳公子不知道怎麼回事便上來攔住少爺的馬車。」
金青雲雙目怒視陳鵬道:「姓陳的,剛才在大碗居我就不和你一般計較了,如今你又無故攔截我的馬車,給我難堪,我若是咽了這口氣,叫我如何在手下面前立威。」
陳鵬聽了他這番邏輯簡直有些無語道:「你的車夫在大街上橫衝直撞,差點就要壓到路邊的攤販,我這是幫你,讓你避免了一場人命官司,你倒好,要倒打一耙。」
金青雲輕蔑的看了看一旁被壓得碎了一地的蟋蟀籠子,哼了一聲道:「本少爺出行,這些賤民不知避讓,被壓了也活該。」
陳鵬怒道:「這些人是賤民,你又比他們要高貴嗎?」
金青雲聽了「噌」的一下跳下馬車來,就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陳鵬這句話無意中是揭了他的傷疤。
「姓陳的,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我定要給你個教訓,讓你記住不是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人都能得罪的。」
小翠在一旁拉了拉陳鵬的袖子,輕聲道:「公子,他們人多勢眾,咱們若是和他斗,怕要吃虧。」往日里,陳鵬也和金青雲動過手,兩人武藝差不多少,陳鵬還要高過一頭。不過今日金青雲身邊帶了不少的僕從,動起手來恐怕會吃虧。
陳鵬擺了擺手道:「小翠,你無需擔心,一會兒動起手來,你躲到一旁去,不要被波及了。」
小翠還要再勸,卻被陳鵬輕輕一帶,帶到了身後去。
「姓金的,你儘管動手,我若皺一下眉頭,就是小婢生的。」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陳鵬的話聽在金青雲耳中,簡直是句句誅心。金青雲心中怒氣更盛,卻是沒有爆發,多年在金府中的壓抑生活,讓他養成了隱忍的做事作風。他一打手勢,道:「金二,你去,向陳公子請教請教,看看他究竟是練成了什麼絕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