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 重逢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什麼是愛,
當你為了一個人來回上千公里,
在路上你就會明白。
愛情走了,生活還要繼續。小南的媽媽是個觀察力超強的女人,儘管小南儘力掩飾,但她仍從小南回家后的蛛絲馬跡推斷出小南出了問題,在她的逼問下,小南也只好道出實情。小南跟媽媽說了很多,從開始到最後,在她看來這段感情是刻骨銘心的,或許是第一次戀愛的緣故,對愛情的期待還處於理想化的階段,是那種認定了一個人就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的美好憧憬。
媽媽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從小南的表述中,她能感覺到小南總是替王健說話的味道,把主要責任全部推給了自己,留戀的也多是愛情中美好的部分,而糟糕的部分卻不願更多地提及。她對小南說:「女人啊,不能愛得太卑微,在愛情中卑微的女人,註定會被男人拋棄。這種話雖然不是絕對的,但大多數都會如此。小南,你有沒有覺得,這段愛情讓你愛得很累?既然是自由戀愛,那最應該考驗的就是彼此是否懂得相互付出。可我感覺就是你一個人在付出,他只是坐享其成而已,所以,你的卑微就註定了你會失敗。現在他提出分手,你就不要揪著不放,那更是卑微。小南,要學會放手,不要再去找他和聯繫他,你要學會的不是愛別人,而是愛自己。你因為一段愛情,因為一個男人而忘記了愛自己,這是不對的。人活著,首先要學會愛自己,要一如既往愛自己,然後再去愛別人,這樣你才不至於盲目。失去了不屬於你的愛情沒什麼,失去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更是好事一件,沒什麼好傷心的,一切歸零,重新來過嘛。」
媽媽舉重若輕的談話似乎打開了小南的心結,再加上時間這服世上最好的解藥,小南的生活慢慢地重回正軌了。
2012年,小南27歲,女人到了這個年紀,一般會開始被親戚朋友催婚,或各種熱心地幫著介紹對象,小南也不例外。小南單身了的消息在親戚朋友圈中不脛而走,七大姑八大姨們就紛紛開始張羅著,對於相親,小南是從心底排斥的,一是覺得自己還沒到嫁不出去的時候,二是對相親這種明碼標價似的「買賣」總覺得不是那麼對味。單身的小南委婉拒絕了一切相親飯局,她正盤算著學點兒什麼樂器,再去找個培訓機構兼職教舞蹈,小南覺得不管怎樣,把自己過好總沒錯。
遠在深圳的嚴寒,對小南的變化一無所知,事業的暫時受挫,讓他有更多的時間思考未來,這裡面當然也包括自己的感情。這些年裡,嚴寒只要一想到感情,腦海里第一個出現的就是葉小南,每當想起小南,嚴寒就陷入一種絕望的沉寂之中,無數的聲音提醒著他:「放棄吧,別想了,小南早就有了自己的感情,說不定哪天就結婚了,想再多又能怎樣?」可始終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支撐著他:「你就這麼放棄了?你想後悔一輩子嗎?你都沒有跟小南說出過你內心的想法,你就不想去爭取一下嗎?」長久以來,嚴寒都生活在這種矛盾心理的陰影下,不想則已,一想就停不下來。終於,不想後悔一輩子的嚴寒決定主動找找小南,哪怕只是問候一下呢。
「在幹嗎呢?」嚴寒向QQ在線的小南發去一個消息。
「Hi,我剛上線準備隨便看點兒東西。」小南回復。
「還在上海嗎?最近可好?」嚴寒問。
「還在上海啊,老樣子唄,你呢?」小南說。
「我也是老樣子,對了,上回馮斌和王允的婚禮你沒去嗎?我沒看到你。」嚴寒問。
「那幾天公司有重要會議,我實在走不開,就跟王允請假了。」小南說。
「哦……」嚴寒想問小南的感情狀況,但又不好直接問。
「他們倆也挺不容易的,從大學走到婚姻。」小南說。
「聽說過程還是挺曲折的。」嚴寒說。
「結果是好的就行,曲折的過程也許會讓兩人更加珍惜彼此。」小南說。
「嗯……」嚴寒又故意打了個省略號。
「你怎麼樣?」小南問。
「什麼怎麼樣?」嚴寒瞬間緊張了起來。
「感情啊,有女朋友了沒?」小南問。
「哦,我哪兒有啊,深圳這地方這麼現實,唉……還是大學里好啊。」嚴寒說。
嚴寒說完這句話,小南足足有3分鐘沒有回復,嚴寒卻感覺像過了3個小時。
「哦,不急,你這麼優秀,肯定會找到一個滿意的。」小南說。
見小南這麼說,嚴寒不知道回復什麼好,只好發了一個表示無奈的表情。
突然,嚴寒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在腦海中盤算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就說:「對了,我下周要到上海出差,到時候有時間請你吃飯啊。」
「好啊,不過你來了肯定是我盡地主之誼啊。」小南說。
「一樣的,一樣的,那下周來了我就聯繫你啊。」嚴寒說。
「好的。」
嚴寒想問的問題一直沒有問出口,因為嚴寒害怕聽到讓自己傷心的答案,去上海找小南雖是臨時起意,但也難說不是蓄謀已久,只是剛剛與小南的聊天讓嚴寒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儘管一切都是未知的,但嚴寒已經做好了最後一搏的心理準備。
按照嚴寒的計劃,嚴寒落地上海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去租一輛車。這是嚴寒拿到駕照后第一次獨立駕車上路,而且是在一個陌生的大城市,但嚴寒義無反顧了,車是嚴寒上海之行的重要工具,有了車,時間就可以變得更加自由,活動半徑就可以變得更大,即便自己不問,也可以通過小南的時間和安排來判斷小南的情況。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新手司機,嚴寒提前一天把車租好,提前熟悉了從小南公司到上海市中心幾個核心商圈的路線以及停車方略,甚至提前一天準備了幾家上海口碑不錯的餐廳作為備選,以免小南說隨便,然後自己又因為不熟悉而導致「約會」失敗。
這是嚴寒最重要的一次約會,沒錯,嚴寒就是這樣定位這次見面的,不管這一次是將成為自己和小南新的開始,還是最後一次爭取,嚴寒都決定不再猶豫,一定要得到一個結果。
第二天下午,嚴寒早早地就來到了小南公司的廠區大門口,此時離小南下班還有2個小時。嚴寒在公司廠區門口來回踱步,還是難掩緊張的心情,5點40,只見一襲連衣裙的小南從廠區裡面走了出來,嚴寒的腿向灌了鉛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看著小南傻笑,小南走近了,首先問候:「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嚴寒說。
「我們怎麼安排?找個地方吃飯?這附近真沒什麼好吃的,估計要去遠一點兒的地方。」小南還是顯得那麼直接和自然。
「上車吧,我開了車。」嚴寒說著為小南拉開了副駕駛一側的車門。
小南先是一愣,然後問道:「你在上海有車?」
「沒有,到上海以後租的,開個車還是方便些。」嚴寒說。
「那可以去徐家匯了,那邊吃飯的選擇多。」小南莞爾一笑,便躬身而入。
有了前一天的臨陣磨槍,嚴寒像個老司機似的載著小南駛往徐家匯方向。
徐家匯是嚴寒沒有提前納入計劃的商圈,好在小南似乎很熟,說要帶嚴寒去吃徐家匯的一家重慶火鍋,嚴寒一口答應。到了目的地,把車停好,嚴寒跟在小南身後走著,一種幸福感竟油然而生。
「你這次到上海待幾天?」小南問嚴寒。
「昨天把事情忙完了,隨時可以走,但我準備玩兒兩天。」嚴寒故意沒把話說死。
「哦,我本來可以陪你玩兒兩天的,給你噹噹嚮導,不過我忘了告訴你,我之前就訂了明天晚上飛廈門的機票,我竟然今天才想起來,我也是醉了。」小南說。
「哦?去廈門出差嗎?」嚴寒問。
「就打算一個人去散散心吧。」小南說。
從這個信息中,嚴寒基本判斷小南目前是單身一人,嚴寒有些喜出望外,但他不能把這種情緒寫在臉上。而此時,一個更大的計劃在嚴寒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哦,沒事。對了,你網上值機了嗎?還記得我以前教你怎麼網上值機選座位嗎?」嚴寒問。
「好像不記得了,哈哈,沒事,明天早點去機場櫃檯值機也行。」小南說。
「提前選個靠前的座位,下飛機也快一些嘛,沒事,我手機就可以操作,我幫你選一下,你把航空公司和身份證號碼告訴我一下就行。」嚴寒說。
小南翻出訂票簡訊給嚴寒看,嚴寒快速地在航空公司的官網上操作了一番。原來,幾乎就在說話的同時,嚴寒查詢了同趟航班的剩餘機票,並迅速給自己買了一張,值機的時候,嚴寒又把兩人的座位選在了一起。但這一切,嚴寒都沒有告訴小南,為的就是給小南一個驚喜,儘管自己完全沒有把握小南是否喜歡自己一同前往廈門,但嚴寒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第二天是周五,小南向公司請了假,帶著嚴寒去了城隍廟、外灘。一整天,小南沒有接到任何特別的電話,嚴寒也更加篤信了自己的判斷。
下午,嚴寒提前3小時把小南送到了機場,並假裝依依不捨地跟小南告別,看著小南走進航站樓,自己就迅速地把車開到機場附近的還車點,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跑回航站樓,過完安檢后給小南發信息:「過安檢了嗎?」
「過了,現在在登機口準備登機呢,你呢?」小南說。
「我剛把車還了,現在去找朋友吃飯。」嚴寒說。
「看來你在上海還有其他事啊,我是不是耽誤你了啊?」小南問。
「哪裡哪裡,你帶我玩兒是我的榮幸啊,哈哈。」嚴寒說。
嚴寒躲在登機口不遠的一個角落裡,眼見自己的大計劃即將成功,心裡按捺不住喜悅之情。
終於到了登機的時間,嚴寒遠遠地看著小南隨著一隊人挨個兒進入登機口,決定要等到最後一刻再進去。
小南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她發現自己的座位是中間座位,正準備向嚴寒抱怨時,王允正好發了個信息過來:「上飛機了沒?」原來,小南把嚴寒來上海找自己的事情告訴了王允,王允說嚴寒這麼多年還一直喜歡你,要珍惜,但主意最終還得小南自己拿。
「登機了,可嚴寒給我選的是個中間座位,還說提前選有好位子,氣。」小南說。
「也許他昨天晚上選的時候就沒有靠窗邊或走廊的位置了吧。」王允說。
「不過很奇怪,這趟航班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滿員了,可是我旁邊的座位遲遲沒有人來坐。」小南說。
「哈哈,你是想說嚴寒一會兒會出現嗎?你怕是演韓劇哦。」王允說。
「好吧,我想多了。」小南說。
登機口,嚴寒從包里找出一副墨鏡戴上,心情忐忑地走了進去。可嚴寒剛一上飛機,小南就認出了他。
「王允,真的是韓劇!」小南說。
「我靠!可以可以!可以可以!祝你們開啟浪漫的旅程……」王允說。
「去死。」小南說。
嚴寒走近了,摘下墨鏡,做了個請的手勢,小南順勢往窗邊的位置一挪,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是昨天就計劃好了吧?」
「當然啊,覺得你一個人去太孤單了。」嚴寒說。
「好吧,旅行有個伴當然好,可是不耽誤你的事情吧?」小南說。
「不耽誤,最近也沒什麼太多事情。」嚴寒心裡一塊兒石頭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