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 爭吵

  那是2009年，小南和王健同居了，一是為了解相思之苦，二是為了節約租房成本。9月的一天，小南和王健大吵了一架，兩人在一起三年多時間，這一次是吵得最凶的，在小南的印象中，這一次爭吵起初只是因為一件煩瑣小事。那時候，兩人在上海最常規的娛樂活動就是看電影，可每次電影的選擇基本都是王健說了算，王健的口味比較單一，國產電影絕對不看，他認為那是浪費錢，去電影院只會選擇好萊塢的大製作，以科幻和災難題材為主，小南雖不排斥這類題材，但也談不上有多麼喜歡，久而久之，就覺得王健一直忽視了自己的感受，他喜歡的，就一定要看，卻從來不問自己喜歡看什麼。長期以來，都是小南遷就王健，這種遷就多了，就形成了一種積鬱，一直壓在小南心頭，平時風平浪靜，但總有爆發的一天。

  終於，在災難電影《2012》上映前夕，兩人上演了一次如同電影中的末日火山爆發，王健摔壞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小南扔掉了自己的手機。

  「小南，《2012》再過兩個月就要上映了，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去看啊，這可是真正的視覺大片，我都盼了兩年了，光看預告片我都震撼不已。」王健說。

  「我不想去看。」小南說。

  「為什麼啊？之前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的了嗎？你不是也期待嗎？」王健問。

  「我沒期待過啊，是你一直期待。」小南說。

  「你之前說了期待的啊。」王健說。

  「王健，為什麼每次都是你想看什麼就去看什麼？你有沒有想過我喜歡看什麼？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喜歡看文藝片、喜劇，可你想想我們看過幾次？哪怕你能說出一次你陪我去看的我喜歡的電影也行！」小南說。

  「問題是你沒有主動說過你想看什麼啊，每次都是什麼電影快上映了，我就慫恿你一起，你也可以慫恿我、鼓動我啊。」王健說。

  「算了算了，每次到電影院，你那個樣子是要跟我打商量嗎？我只是不想做那個總是一味遷就、一味付出的人。」小南說。

  「這叫什麼遷就和付出？不就是選擇個電影嗎？」王健說。

  「那我跟你來上海算什麼？也不叫遷就？也不叫付出？你就成天想著考雅思出國，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想考嗎？我想出國嗎？OK，就算我想考，我能考過嗎？我想出國，我能出得去嗎？就算能出去，我家裡的經濟狀況能負擔起我出國的費用開銷嗎？」小南說。

  「你有這些想法，你都可以跟我說啊，為什麼一定要吵？」王健被小南的一串連珠炮打了個措手不及。

  「為什麼要我說？為什麼你就想不到？為什麼你就從來沒有主動思考過我？王健，你真的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嗎？」小南氣得臉通紅。

  「我他媽怎麼就不負責任了我？」王健憤怒地說。

  「你如果真的負責任的話，這些問題你不可能不考慮。」小南說。

  「我考慮了。」王健說。

  「你考慮什麼了？我看到的是你只考慮你自己，你想的最多的是你自己的前程，而不是我，或者我們。」小南說。

  「你……你……我他媽我沒有！」王健又急又惱，可又編不出個完整的道理。

  小南見王健還在狡辯，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喊道：「王健你是個渾蛋，我要分手！」

  聽到這話，王健隨手抓起正在使用的筆記本電腦，往牆上摔去，用近乎癲狂的聲音大喊著，肆意宣洩著心中的憤怒。

  小南的情緒也被這般情景點燃了，喊道：「我他媽的就不該來上海！」隨即，她把手機往地上狠狠一摔，手機瞬時四分五裂，小南失望至極，奪門而出。

  整整過了三個小時，兩人才逐漸各自平靜下來，王健在樓梯間找到了小南，說了很多道歉的話，小南抬頭看著這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男朋友，心想，這還是那個當年讓我崇拜的在學校里叱吒風雲的學生會主席嗎？

  小南後來說，每一次這種歇斯底里的爭吵，都會在心中留下傷痕，這種傷痕不會輕易抹去，而是在心中種下了一顆憂鬱的種子，這顆種子會隨著下一次的爭吵生根發芽，不斷撕裂心裡的傷痕，這些傷痕無法修補，這些種子無法除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