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鐘太醫洋洋洒洒寫了兩張方子,清水慌忙接過方子退下去。
等所有人都退下去,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帝子云搬了一根凳子在床頭,坐下細細勾勒她的眉角,只有她睡著的時候還不會對他冷若冰霜。
一隻溫熱的手,悄然撫上樓縵吟的臉頰,緩緩在她的臉上遊走,帝子云輕聲呼喚,「吟吟。」
那寵溺的眼光似乎要穿透她的肌膚,「我好久沒這麼認真的看著你了。」
陷入深深的回憶,他一向遂從父皇和母后的命令,於是他聽從母妃的話,娶了現在的太子妃,只因為她對他的千秋大業有幫助。
那一日宮宴中,面對各位千金小姐愛慕的目光,他已經習以為常了,直到他看到了樓縵吟。她不似其他女子濃妝艷抹,靜靜坐在角落,對一切都毫不在意,聽到皇上要她跳舞,她只是微笑淡然起身。
一顰一笑落入他的眼裡,身影流動,風吹衣袂,樂曲緩緩激烈,旋轉,甩袖,下擺,行為一氣呵成。樂曲緩緩放慢,身姿也隨著柔軟起來,水袖翻飛,抽出五尺余長,彎腰跪地,頭朝後仰去,腰肢180度彎起,樂曲停止,一切都安靜了,似未曾產生過這一切般虛幻隨同著樂聲的消散,最後一個舞畢,微微調解了下呼吸。
他在其他男子眼裡看到了驚艷,於是動作快於大腦,先一步其他人求了婚。
柴房
麗妃氣勢洶洶帶著大幫人來到這裡,侍衛見到來人齊齊行禮,「麗妃娘娘!」
揮揮手,麗妃眼中閃過狠厲,「「白芸」人呢?把她帶出來!」
「白芸」已經奄奄一息,侍衛直接把她從柴房裡拖出來扔在地下,之前麗妃早上已經杖打三十,傷口還沒上藥,她緩慢的睜開雙眼,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麗妃走到她面前蹲下,鳳丹蔻把她的下巴勾起,「你是個機靈的丫頭,可惜啊,你跟錯了主子。」
頓了頓,嫣然一笑,「你家側妃娘娘今日聽說你被責罰,已經吐血了,如果你死了的話,以她現在的身體,是不是該一命嗚呼了呢。」
「白芸」雙目瞪圓,整個身子繾綣在地方止不住的顫抖,「你……」
站起身,狠狠踢了她一腳,轉過身對前面的兩個小廝吩咐道,「你們兩個,給我狠狠地打!」
兩個灰衣小廝得令,架著「白芸」到一個凳子上,兩人右手拿著一個手臂般粗的棍棒,狠狠地朝著「白芸」背部打去。
錦王府
「小姐小姐,不好了!」
流畫慌張的跑進來,差點摔了一跤,「小姐,剛剛太子府的人來報,麗妃娘娘對「白芸」下手了,側妃娘娘急火攻心吐血了!」
「什麼!」
黎傾城一驚,失手把碗打翻,碎渣子差點把她的手劃破,帝子錦蹙眉,眼疾手快的把她拉開。
「阿城,你先別急,先聽流畫把話說完。」帝子錦看她心急如焚的樣子,出聲安慰,「流畫,你慢慢說。」
「是,王爺!」流畫曲膝,才娓娓道來。
「帝子錦,」黎傾城沒想到樓縵吟居然會急火攻心吐血,麗妃居然呢出乎她的意外,「我要去一趟太子府。」
黎傾城覺得局促不安,從來沒覺得從錦王府到太子府會要花這麼長的時間。
馬車剛剛停穩,就想急著跳下去,帝子錦來著她,「阿城你別慌,樓縵吟她不會有事的,你忘了還有不離嗎?」
經過帝子錦這麼一提醒,她才想起有寧不離這個神醫,當真是關心則亂,一慌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明明葯就是她找寧不離要得,就是為了這一天,沒想到現在聽到這個消息還會如此慌亂。
梧桐院里已經來了好多人,老夫人,許知荷,樓縵杉……連太子妃都眼巴巴的過來了。
黎傾城現在外圍,並沒有進去,一是人太多進去不了,二是太多人,會把空氣堵著。但是樓縵杉一眼就瞧見她,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她的眼圈紅紅的,把她拉進出來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芸」她已經……」
樓縵杉緊緊閉著雙眼,緊握的拳頭掩飾不了她的憤怒。
她得知消息就趕快趕了過來,想到「白芸」,匆匆趕過去,去發現「白芸」已經沒氣,全身傷痕纍纍,衣服全部被血浸泡,觸目驚心。
「白芸」是伴著姐姐長大的,也可以說是看著她成長的,現在「白芸」去了,樓縵杉心裡也是很難受。
「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這裡人來人往,「等以後再找機會我跟你說清楚!」
樓縵杉左右看看,點點頭,雖然知道姐姐是因為吃了葯的原因才會是「命不久矣」的樣子,但是看著姐姐這副樣子,像是真的要離她而去,她就心裡泛著酸楚。
剛剛祖母和母親看到姐姐,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這該是她們有多大的傷害。
「先進去看姐姐吧。」
黎傾城目光淡淡鎖定屋子,這個關了姐姐十年的院子,她終於要擺脫了。
馬車搖搖晃晃,帝子錦眼裡裝滿著對她的擔心,黎傾城心裡有輕微的不安,她這麼瞞著他真的好嗎。
「樓縵吟「死了」,雖然不會葬入皇陵,但是也絕不會普普通通隨便葬了,也是入了皇家的祠堂,是皇家的人。」
頭上輕飄飄傳來這麼一句話,黎傾城詫異的抬頭看著他,「你……全部都知道了?」
聽見帝子錦輕輕嗯了一聲,想想也是,影音這麼幫自己,寧不離與他又那般熟悉,自己又在他眼皮子,這麼大的動靜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最主要的是馮老,馮老跟帝子錦關係並不一般,如果不是依著這層關係,馮老怎麼會幫助她?
但是他肯派影音來保護自己,說明帝子錦是默許了自己的行為,「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可是當初我問你的時候你自己沒答應。」
帝子錦嗓音暗啞低柔,啞然道,「我什麼時候不答應了?」
「就是上次我和你說……」黎傾城戛然而止,帝子錦當時沒答話,是自己以為他不答應的。
把頭枕在他的腿上,言語之中卻是愁語,「我相信姐姐在乎的不是一個身份,只要她能離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