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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夢之二十九 親人

  靳玉清晨回來時,就接到飛過來的柔安一隻。


  他先是被她拋過來的身體撞得措手不及,又是被她浸透衣衫的淚水燙得措手不及。


  唯有一嘆。


  溫柔順毛。


  不過,就算是熱戀中的靳玉也不會自戀到認為柔安的反應是過度思念所致,於是在她冷靜下來之後,迅速地從她言簡意賅的敘述中了解了事情的起因和結果。


  「看來,驚鴻小姐就要贏了呢。」


  在靳玉不語思考時,柔安用他冰鎮的勺子敷著哭腫的眼睛,突然幽幽冒出這麼一句。


  俗話難聽,狗急跳牆。


  夜探公主卧房,算不得極端之舉,但也差得不遠了。


  特別是在柔安所處及其嚴密的護衛之下,行搜查之事,更是膽大妄為。


  月殺雖然說得不管不顧,但他也不可能真的毫不顧忌天子的威嚴,害及公主性命。


  不論他們是沒料到靳玉已傷愈而打著將其擊殺以打擊驚鴻勢力的主意,還是想證明柔安和靳玉有關從而以此要挾靳玉聽其驅策,都是兵行險招,他們已經想要獲得優勢想得快要發瘋了。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驚雲,離滅亡不遠了。


  「是。別想了,再去休息一下。」


  柔安對他聽到「驚鴻會贏」言論后的平淡反應非常滿意,「不用了,中午再睡。葯帶回來了嗎?什麼樣的啊?」


  靳玉從朋友處帶回了假死之葯,靳玉的朋友的技藝一如既往地不同凡響,假死葯的效果可由服用劑量決定,劑量自然依目的而定。非常符合柔安的境況需求。


  柔安決定視到達蠻地和舉行婚禮之間的時間以及情況發展來決定假死葯的服用劑量,務必讓自己在蠻地毫不惹人懷疑地「暴病而亡」。畢竟,「死」得早了,蠻地一樣可以推卸責任,「死」得晚了,只怕自己還要受罪,更怕蠻王迫不及待下毒,就算對她性命無礙,但萬一擾亂了假死葯的效果弄巧成拙那可就太糟糕了。


  事有湊巧,在靳玉拿回假死葯的第二天,送嫁隊伍就收到了皇帝御命,三日後啟程。


  這次傳旨就是大大方方的了,不同於之前暗含威脅的行程遲延,這次可是好事,傳旨官員還奉旨留下,同先前的送嫁官員一道主持婚禮籌備一事,在禮成后回京。


  這位奉旨監禮的官員,是柔安最近迫於命運而眼熟的人——謝歸塵。


  他到達璃州后,專門拜見公主,向她傳達了皇帝的旨意。


  柔安觀察著姿態恭敬立於下方的謝歸塵,看著他一如既往的美麗臉龐和高冷表情,聽著他端肅的語氣和簡明的遣詞,心中五味雜陳。她並不同情他、為他惋惜,因為他不需要。她只是為景國有這樣一個潛伏的大危險感到擔心,也對他當日的說情心存感激。


  自己身上也流著他滅門仇人的血,當日他肯看在表哥的面上為她爭取,她已經非常感激了。現今,他還要像現在這樣對著仇人一家卑躬屈膝,態度如此自然,是心已經死了嗎?


  想到此處,謝歸塵恰好將正事說完,柔安按禮回復幾句,沉默片刻,話題一轉。


  「謝大人最近和表哥可有往來?舅舅舅母表哥表弟可還好?」


  她心中因感激對他有一絲親切之意,也為了以情動人,說動他稍微背離本分地告知她一些舅舅一家的真實境況,便沒有稱舅舅的官位。


  謝歸塵也感到了公主因他同宋然交好而流露出的熟悉,也或許憐惜這位好友往日相當關愛卻命不久矣的公主表妹,很反他平日風格地詳細告知了他所了解的情況。


  柔安非常意外,感激之詞說得萬分誠懇。


  謝歸塵略微意外。雖然他深恨皇帝,也恨不得仇人身死國滅,但他可能因多聽好友言其行事,也因其同為皇后一族所害的緣故,對這位現存最小的帝女倒是並無惡感。此時見到公主關心親人的舉動和對他告知消息的深切感激,謝歸塵不由動容。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呈給柔安,說是宋然添妝。


  柔安驚訝,從木蓉手中接過,立刻打開。


  盒中是一件雕飾精緻低調的銀色發梳,線條流暢漂亮,可插飾在髮髻之外,也可藏在發內輔助髮型。令她驚異的是,發梳雖為銀色,但材質並非純銀,而是什麼沒見過的又輕又硬的金屬,因雕了貓蝶牡丹的梳柄寬厚,卻並不沉重也未見磨損。


  柔安不由得感嘆,她自詡在宮中十數年珍寶見遍,出宮這短短數月倒是見識了不少未知之物,一邊撫摸著耄耋富貴的精緻圖紋,一邊猜測這件首飾會不會也有什麼玄機。


  謝歸塵看到她滿含感情(誤!)地摩挲著發梳,語帶提示地確認了她的猜測:「公主,這件首飾為宋編修精心準備,您可仔細看撲蝶的貓爪,做工精細,獨運匠心。」


  柔安聽他說完,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發現其中一隻貓咪探出的被動作所擋只見貓掌的爪子,似乎不僅高於周邊金屬平面,還有與其以裂縫相隔的輪廓,就像一個小小的按鈕一樣。但此時堂中有不少侍女侍立,她不便驗證猜想,只是謝過謝歸塵,說會好好保存和使用這隻發梳。


  在謝歸塵離開后,她回到內室按心中所想按了一下貓爪,發梳靠著梳齒的一側輕快地彈起,將這部分連帶梳齒卸下來,她發現兩部分相對中空,一條像刀背一樣鋥光閃亮的金屬片埋在其中,她指甲扣住金屬片上細小的弧形凹槽往起扳——果然,這就是刀身,就藏在梳背處,刀刃在照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發光,即使不像書本中那樣用手指腹碰觸,她也相信這刀刃足以達到那種一觸見血的鋒利程度。


  「是一把好刀。」


  在柔安默默心裡猜測這把摺疊刀削蘋果皮會不會特別好用的時候,全程關注的靳玉給這件實用藝術作品作出了一個很高的評價。


  既然靳玉說好,以他謙抑的用詞風格來看,那這一定是一把大有所為的武器。


  柔安不禁為自己想要將其用作水果刀和餐刀(沒錯,她已經開始琢磨等以後同靳玉行走江湖風餐露宿時用這把隨身攜帶的小摺疊刀切烤野雞吃了)的念頭感到羞愧,儘管,她並不會放棄開發它多種用途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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