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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欲截人阿姜下山

  烏鐵山走後,謝姜用過午食便上榻小憩。【零↑九△小↓說△網】主子進內室歇息,北斗依舊揣出來竹簸籮,搬個凳子坐廳外補襪子。


  補妥手上這隻,北斗站起來捶了捶腰:「坐的腰酸……。」嘀咕了半截兒,聽見院門「吱呀!」一響。


  北斗忙探身往外看。


  烏鐵山回身關妥門扇,再轉過來時看見她,忙問:「夫人可醒了?」問著話抬腳便上了迥廊。


  北斗搖搖頭。


  烏鐵山濃眉一擰,低聲道:「若是等夫人自家醒……怕是來不及!」


  北斗向他翻了個白眼兒。


  幾人都知道謝姜有起床氣,若是自家睡醒起榻一切安好,若是中途被人吵醒叫醒,她發脾氣是小,頭暈腦脹是大事。


  只是貼身跟隨的幾人還知道……她睡覺輕。


  果然北斗腦袋從左搖到右,尚沒有再轉回來,謝姜便在內室里問:「甚麼事來不及?」


  午憩初醒,謝姜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干。


  北斗又向烏鐵山翻了個「極不滿意」的白眼兒,嘴裡輕聲問:「夫人口渴罷,奴婢倒杯茶來。」說著,轉身便往廳里去。


  方才遭了小丫頭兩個白眼兒,烏鐵山亦是有些尷尬,低低咳了一聲,走到內室門前揖禮:「仆有要緊事請夫人示下。」


  方才睡的迷迷糊糊,謝姜只聽見末尾一句,此時再聽烏鐵山聲音沉鬱,似乎真有甚麼要緊事,謝姜披了小襖,邊下榻穿鞋,邊細聲道:「說來聽聽。」


  屋子裡窸窸索索一陣響動,烏鐵山向後退了兩步,待高屋門稍遠了些,這才沉聲道:「方才那邊安郎君傳訊,言陳元膺那裡……不大對。」


  不大對?

  謝姜眉尖兒一蹙,輕聲問:「你沒有讓那邊的人查查看怎麼不對?」


  自打陳元膺上浮雲山,謝姜便在安家別宛里安插了人手。因此上他的一舉一動謝姜這邊也是了如指掌。


  「仆令人查了。」低聲應過這句,烏鐵山遲疑片刻,才又道:「那邊只說自從觀景歸來,陳元膺便喚了兩個美姬去寑屋,自此再沒有出來。」


  謝姜正系扣絆,聽了手勢一頓。


  依她對元膺的了解,此人風流好女色不假,然則對於女色一途口味卻是極「刁」。非傾城美色絕不下手。


  除非另有目的……


  莫不是障眼法?


  謝姜心裡思忖著,三兩下穿妥了小襖,回身掃見榻尾搭了件狐氅,便抬手拿過來披上:「你讓那邊想法子去寑屋,只言……據聞有個姓韓的偷了半間亭一張畫兒……,看他什麼反應。速去!」


  聽得她語聲微凝,烏鐵山心下也有些發沉,應了聲便急步出門。


  謝姜披了狐氅出來,北斗亦是揣了茶來:「夫人潤潤喉嚨,奴婢去給夫人擰個帕子。」


  「嗯。」謝姜在榻座上坐了,啜了半盞熱茶,正接了帕子擦手,院門「咣當!」一響。


  謝姜不動聲色站起來,眸子向北斗一轉,示意她去掀帘子,這邊自家旋身出了廳堂。


  須臾,就見烏鐵山大步到了廊外。這漢子抬頭見謝姜站在廳前,忙躬身揖禮:「稟報夫人,方才仆派人裝做送茶水,在寑屋窗下嘀咕……姓韓的偷了半間亭一副皮畫……屋子裡嘻鬧如故。」


  謝姜深深吁了口氣。


  依照陳元膺多疑謹慎的性子,要是聽了這句,不管信或是不信都會派人求證。


  現下只能說眀屋子裡的不是他。


  他怕是去了……


  凝神思索片刻,謝姜細聲吩咐道:「備車罷,揣看能不能截下此人。」


  烏鐵山沉聲應了,便又喊了烏四齣去備車。


  院門開了又關,廊下一時之間冷風瑟瑟,凍的人臉頰生疼。


  「北斗……研墨。」謝姜在廊下略一沉吟,回屋又寫了幾句話封妥。再看此時身邊只得烏氏兩兄弟並一個丫頭,待要往外宛送信怕是來不及。


  謝姜便在信囊上提下「蕭無殤親啟」,而後拿青玉鎮紙將之壓於案桌上。


  匆忙間做過這些,算著時辰已是差不多了,謝姜便與北斗出了門。


  角門處馬車己是備妥了,烏鐵山見北斗扶著謝姜登車,想了又想,忍不住上前道:「公子原意是讓夫人在僻靜處將養身子,夫人這樣……不如仆下山報於公子,讓公子想法子截下小陳候。」


  「陳元膺此來,一則是為人皮畫,畫不到手他絕計不會回陳國;二來……我篤定他必去見王嬌兒。」


  謝姜上了車,掀起帘子吩咐烏四:「起行罷。」說了這些,這才又轉眸看了烏鐵山道:「方才我已與簫郎君留信言明去處。先前靳十不是說寫意就在附近么?你速去尋他。」


  跟著琅琊王氏多年,對於大事烏鐵山亦是看的幾分。


  他知道此時事態確是嚴重。


  嚴重到偌若陳元膺脫身回陳,周邊諸國立時便有一場大戰。且以元膺的性子,封國怕是會首當其衝。


  烏鐵山頰上肌肉緊繃,寒聲道:「夫人放心,仆尋了他便去攆夫人。」說罷,兩腳一磕馬腹「駕!」撥馬便拐了回去。


  烏四仍趕了馬車下山。


  近些天正化雪,常過車馬的地方泥濘難行,烏四便貼了路邊冰雪欲化不化的地方走。


  北斗扒窗戶看了半晌,垂頭喪氣嘟噥:「這地上都是車輪印子,要是七哥在就好了。」


  謝姜自從上了馬車,便倚著車壁闔眼養神兒,此時聽了小丫頭嘟嘟噥噥,仍闔了眼道:「這回就算小七來也不行。」


  聽她這麼一說,北斗不由放下帘子,眨著大眼問:「現下正化雪,山下少有人上來,山上又只咱們兩三家,要是循著印子攆人,豈不省事么?」


  還是想的少啊!


  謝姜睜眼看了她,細聲道:「你道上午晌陳元膺真是觀景?」


  「他不就是觀景么?烏老大不是說他去了紫雲觀……又去了斷魂崖……再轉去夜瀾聽雨湖……。」說一樣,北斗掰起來一根手指頭,直到豎起來滿手了,還是沒有明白這些地方有甚不對。


  小丫頭不由巴巴抬頭去看自家主子。


  謝姜暗暗嘆氣,這丫頭打架跑腿干笨活利索,一到動腦子就不行了。


  只嘆氣歸嘆氣,眼瞅她兩眼發光,顯然扱想聽聽原因,謝姜只好細聲解釋:「上午晌陳元膺表面兒上是觀景,事實上他已將下山的路「走」過一遍,此時路上車印蹄印混雜,怎麼循印子攆人?你再想想。」


  「奴婢怎麼沒有想到……。」北斗兩眼眨巴眨巴,半晌才迷糊過來。一迷糊過來,便兩條小短眉一豎,脆聲道:「這個姓陳的真是狡猾……。」


  小丫頭話音方落,車外有人閑閑接話道:「姓陳的……是指本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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