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明裡暗裡各施手段
「近兩年風平浪靜,爾等倒歇笨了。」九公子點漆般的眸珠由這人臉上一掃而過,抬手揉揉額角,半是調侃半是訓斥道:「若是小陳候收賣權臣,為此後兵不血刃取下封國做準備,此次高陽設宴,便有與小陳候坑涅一氣之嫌。」
聽了主子這樣說,鳳台腦子裡靈光一閃,恍然道:「高陽一來為避嫌會去見宮裡那位,二來會惱陳元膺。小陳候要再想與他這掌管幾十萬兵馬的督軍交好,怕是難。」
總還不算笨的無藥可救。
九公子挑眉哼了一聲。
熄罷外間燈燭,遠山正撩了帘子進來,聽見鳳台後面幾句,忍不住插話:「夫人這招高明,既斷了小陳候籠絡高陽峻,亦提醒宮裡那位小陳候居心叵測……還是夫人厲害。」
那個小東西行事向來爽快利落,既要拖陳元膺下馬,必然不會只此一招。
方才看半截兒的書冊便扔在被子上,九公子凝神細思間,不由自主拿起它在榻沿上輕拍。
鳳台斜眼瞄了遠山……主子是想夫人還是想事兒?
遠山向他抖抖眉梢……公子必是揣摩夫人底下會怎麼做。
兩人在一旁垂手躬身,正眉來眼去使眼色,九公子手勢一停,淡聲問:「夫人現下身子如何?」
鳳台忙肅容答話:「仆來前問過陳大醫,據大醫言,夫人肺脈受損嚴重,仍需調養些日子。」
九公子聽了皺眉,外有自家掌控大局,內有蕭儀一干神出鬼沒手下相護,這小東西怎麼不曉得歇息?
不過……這招釜底抽薪倒是用的妙。
此刻不僅高陽峻有動作,怕是蕭儀那廝也有了動作。
思忖半晌,九公子眉間一舒,轉眸看了鳳台:「回去與夫人言,大郎與小娘子都歡脫的緊,要她養好身子再回來,去罷。」
既然兩個小主子歡脫的緊,怎麼不帶上山去?
亦或讓夫人回老宅?
為甚要養好身子才能回來?
鳳台一腦門子官司,只這種事主子既然發話,做奴僕的總不好問。
這漢子便唯唯躬身揖禮。
外間廳門「吱呀」兩聲,仿似開了又關,九公子這才眼瞼微微一垂……半間亭里除了那個癩子丫頭,應當還有小陳候之眼線。
此人在,就如同身側伏了條蛇,且這蛇還劇毒無比,稍有疏忽便會擇人而噬。
需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揪出此人。
九公子垂瞼思忖片刻,忽爾眸子一眯,招手叫過遠山來,低聲吩咐道:「著人將那婦人送去老宅,再令人通知夫人……。」說了半句聲音一小。【零↑九△小↓說△網】
遠山支梭著耳朵聽了,邊聽邊點頭:「嗯,公子放心……仆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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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安世昌陪同,待上了山,安世昌便將陳元膺領去安家別宛。
上午晌別宛管事便得了貴客臨門的消息,早命眾奴僕將別宛里裡外外打掃的一塵不染。
待將陳元膺送去客舍,安世昌便拱手告辭:「呂候一路鞍馬勞頓,且先歇息,晚間某於外院設宴。」
陳元膺勾了唇角抬手揖禮:「倒叫安大人費心了。」說罷,眼見安世昌轉身,便也隨後跟上去送。
待安世昌領隨持出了院門,陳元膺神色一冷,低聲問:「仍沒有尋到飼虎么?」
他這樣沉下臉一問,周圍幾個護侍剎時頭皮發麻。
幾人相互間使了眼色,當下兩人出門去屋后,另幾人齊齊守去大門外。
院子里一時只剩下郭北。
郭北壓了嗓子道:「君候毋惱。卑職昨晚已派人上山,待到晚些許是會有消息。」
言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找到了,此處人多口雜,又是人家的地盤兒,總要背著人才能稟報。
半間亭與安家別宛僅隔了片照水挴林,確實需的小心。
陳元膺眯了挑花眼,淡淡點了頭。
只是這人點頭點了半截兒,忽然眸光一閃,沉聲又問:「那個王嬌兒不是亦回了舞陽么?傳訊下去……讓她宴請九夫人。」
郭北聽了一哆嗦,擄人那個飼虎仍然渺無音訊,現下又要動用「暗棋」,眼前這位為了那個妖婦,倒真是不遺餘力。
「君候,現下是在……浮雲山。」
郭北知道陳元膺向來說一不二,加之又自詡智計超群,最聽不得別人逆言。因此不敢明裡說透,只拐彎抹角提醒:「卑職總覺琅琊王氏這廂太過平靜,怕是會有什麼詭計……。」
「什麼詭計?」陳元膺冷冷一撇唇角,鄙夷道:「王九那廝遠在河外,現下只她一個小婦人……就算再有智計,想逃過本候掌心……還差的遠。」說罷,眸子焠冰般由郭北臉上一掃。
郭北不由心下一寒,躬身揖禮道:「是,卑職這就去傳訊。卑職告退。」
陳元膺這才眸子一轉,負手往正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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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天氣晴朗,常濞用過午食,便去后宛散步消食。
他到了水榭,僕婦將將揣上茶,便聽見外頭「大……大人……。」
管事邊撩了袍擺飛奔,邊喘吁吁稟報:「嚴守正嚴大人來……來了。」
在郡守府做了十幾年,管事按說也算是見過大場面。
像這樣跑的一頭汗珠子,更兼有點驚惶失措的模樣,倒還是從來沒有過。
再說有人來就有人來,又非是兵臨城下,或是上頭那位發難,用得著這樣大呼小叫么?
常濞不由眉頭一皺,沉聲問:「可是中書舍人嚴大人?」
「是是……是他!」管事跑到近前,顧不上喘口氣,便又一疊連聲道:「嚴大人他……他好似得了失心瘋……大人還是去看看罷!」
「甚麼失心瘋,胡言亂語!」常濞皺眉訓斥了,放下抔子便要起身,只屁股將將離開榻座,猛不防榭外影子一閃,有人撲通一聲撲過來:「大人!」
常濞被撞的「咚!」一聲又跌了回去。
榭外又七八位府兵追攆過來,見常濞神色凝重,揣坐著不動,眾府兵便相互使了眼色,收了刀站去一旁。
嚴守正抱緊常濞兩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嚎道:「常大人……下官實在是受小陳候鼓惑,小陳候允諾若他攻城時下官拖一拖食鹽糧草,介時便封下官為尚書令。下官也是為他所惑……下官沒有反叛之心哪!」
別的再模糊不清,只最先一個「攻城」,再最未一個「反叛」,常濞倒是聽的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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