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為奪美暗自爭鋒 一
兩個穿了兜帕大氅的漢子鑽出樹叢,前面高些那個左張西望一番,瞅著四下里真的沒有人,便招呼後面:「走罷,兩天跑了四五百里,某不信這些人不累……快些。」
後頭這個嘀咕:「萬一……萬一要是有人值夜呢?她手底下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只是嘀咕歸嘀咕,這人猶豫了半天,瞄瞄四周樹影幢幢,不定甚時便會跳出個什麼來,還是跟上高的那人。
謝姜看兩人過來,眼珠一轉,想起來亂石山上這人與陳烹逃走,張大張二兩兄弟卻摔死在山澗里,便細聲細氣問:「李大……你身後是張大張二么?」
「誰?張大張二!」三更半夜,荒野密林,陡然飄出這麼軟軟柔柔的腔調兒來,高個漢子剎時後背發涼,豁然回頭去看!
說時達那時快,謝姜趁他大驚轉身,兩手各摸了顆酒忠大的琉璃珠子「嗖!」「嗖!」砸了過去。
「嘭!嘭!」兩聲鈍響……
再「哎喲!」「有鬼!」「
隨之「撲通!」……「撲通!」,兩人只來得及喊了兩個字兒,便頭上一疼,眼前一黑,齊齊栽在地上。
「還好,能昏幾個時辰。」謝姜這才拍拍手站起來,方才起來時沒有顧上披毛氅,這會兒才覺的冷,嘟噥過便喊:「北斗……快揣碳盆來。」
她便邊叫小丫頭揣碳盆,邊快步走到榻邊,掀了被子鑽進去。
「來啦,夫人快烤烤。」過不一會兒,北斗喜滋滋揣了碳盆過來,往板榻邊一放,便甩了墊盆沿子的破布帕開始嘀咕:「夫人怎麼不等奴婢回來?哎呀!那兩個頭上好像砸了好大的包!還有還有……。」
小丫頭「還有」了半截兒……
烏鐵山在門外道:「夫人,請夫人示下,這兩人怎麼處置!」
其實謝姜不讓烏家兄弟出手,一來是厭惡姓李的心腸歹毒,意然想打北斗的主意。
二來嘛……謝姜頰上梨渦兒一閃道:「給他倆灌點迷藥,再換上婦人的裙裾衫子,記得花色越多,顏色越艷越好。再然後……找人送去百獸山莊。」
先前聽謝姜說灌迷藥,烏鐵山還不覺得怎樣,再聽下去,這漢子不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夫人這麼做,是想……想……。」
「蕭郎君前去欄截霍廷逸,我等幫不上什麼忙,總可以想法子亂一亂陳元膺心神,牽制他一些。」謝姜眸子里幽幽黯黯,仿似再平靜不過。
烏鐵山覷見心裡一凜,忙躬身應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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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頭天晩上又下了雪,蕭儀便令留白在官道附近找了家農戶。
一行人便在農戶家歇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蕭儀見屋外雪花還是紛紛揚揚,便又停下來歇了一天。
第三天雪勢停了,蕭儀又整妥車馬上路。
眾人上大路走不半里,潑墨打馬馬急攆上來。
這漢子到了跟前,顧不上抖落滿頭滿身雪花,高聲大嗓道:「主上,卑職有好消息……。」
單聽聲音,這漢子不僅興高采烈,似乎還帶了那麼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嗯。」蕭儀抬手撩開帘子,眸子在他臉上一瞟,皺了眉問:「什麼事這樣高興?」
「主上。」潑墨咧了嘴上前施禮:「啟稟主上,昨天日落時分,九夫人往百獸山莊送了兩個……兩個花枝招展的男子,並言,素知陳候歡喜美色,特意抓了兩個溫婉可人的美人兒送上。」
花枝招展的……男子?
特意「抓」了?
就算潑墨稟報的聲情並茂,蕭儀卻只聽進去四個字兒「特意抓了!」
既然是「抓」,想必陳元膺又派人去窺探「騷擾」了,以至於那個小人兒上了脾氣。
但是這樣明目張胆的「挑釁」……這個小人兒又打了什麼主意?
蕭儀眉頭一皺,想了片刻,忽然唇角一挑笑起來。
主子神色間先陰后晴,且還隱約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潑墨一時雲里霧裡,不由問:「主上……主上高興什麼?」
「嗯,雪一停,霍廷逸也會起程去陳國。」蕭儀瞟了眼潑墨,轉開話題道:「陳元膺現在無瑕他顧,正可趁機去截人皮畫。吩咐下去……疾行!」
潑墨低聲應了,轉身手勢一揚,向趕車護侍示意趕快些。
馬車悠悠晃晃,蕭儀放下帘子,斜身向後倚了絨枕,神色間是三分欣悅又六七分惆悵。
那個小人兒是想……用這手牽制陳元膺注意,以給自家留機會去截霍某人罷!
就算忘了前事,她……心底里終究還是有些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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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紛紛揚揚,九公子站在廊下,伸手接了幾片雪花,待低頭去看時,雪花轉瞬間已化成了星星點點的水珠。
九公子便掏了帕子來擦。
自從早上見過謝策,九公子回到樵居,先是去畫室了兩個時辰。只是他作畫,是畫了撕,撕了再畫,直將一疊子雪花箋扔完了才停手。
這會兒又悠哉悠哉玩雪?
遠山站一旁看了半天,忍不住問:「公子,謝中郎說什麼了,攪的公子心煩?」
九公子斜了眸子,自遠山臉上輕飄飄一掃,轉而又望了廊外。
主子一個字不說,遠山抓心撓肝的,只好旁敲側擊去問:「公子,謝中郎認識楚錚罷?」
聽他提起來楚錚,九公子額角一跳,想了想,淡聲道:「豈只是認識,兩人差點兒成了伯侄兒。」
伯就是伯,侄兒就是侄兒,怎麼會成了伯侄兒?
而且這話不光怪,怎麼還帶了股子酸味兒?
思來想去,遠山還是一腦門子官司。
遠山張了嘴剛要再問,房廊外大門「咣當」一響,繼而馮關大聲問:「公子從中郎府回來了么?」
又高陽鑄道:「公子此刻在正房……。」
兩人邊說邊走,一問一答間,已是繞過了滿是積雪的花架子,再抬眼看見九公子就站在廊外,兩人忙上前施禮。
「什麼事?」九公子神情淡淡,看了馮關問。
馮關道:「昨天睌上,呂候派了兩人去查探夫人,夫人將這兩個砸倒灌下迷藥,又令人換上女裝,送去了煮棗。」
這個小東西心細如髮,一舉一動都有深意。現下擺明了挑釁呂候,絕對不會只為了一時之氣!
思忖片刻,九公子額角不由又豁豁跳了幾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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