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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料先機蕭郎抓人

  這一口氣吁出來,蕭儀胸中鬱悶盡消,轉念間又想到謝姜。


  想到她一顰一笑,生氣時鼓起來粉嫰的兩頰,好像嘴裡含了枚果兒,可笑可愛。


  又黑而大的眼珠狡黠一轉,瞬間便能作岀出人意料的舉動來,蕭儀不由唇角一揚,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回,她又使什麼古怪法子讓行舟開口……。」


  兩個僕婦掃凈石板路那端,便抬了裝樹葉子的竹筐,有說有笑往這邊走。


  初時兩個婦人沒有注意路盡頭還有人。


  蕭儀忽然自言自語,兩個婦人聽見了,便抬眼看前頭。


  就見路邊負手站了個郎君,身姿俊彥,袍服冉冉,單側臉己是秀美如好女,其中有個婦人看了兩眼,不由咽咽口水,小聲嘀咕道:「這個郎君……真是好看!」


  另個婦人聽了,眉頭一皺,因左手抓了筐沿兒,右手又拖把竹掃帚,這婦人便倒過來掃帚柄,隔著竹筐子搗搗她,小聲提醒道:「這位美郎君與九夫人最是親近,別看了,小心九夫人知道了,你的眼珠子保不住。」


  兩人說著話,腳下並沒有停。


  再有四周空曠靜寂,兩個婦人平常高腔大嗓的吆喝慣了,這會兒就算是小聲,那聲音也不低。


  蕭儀正想起了謝姜,耳畔模模糊糊聽見了后兩句,便轉過來身子,眸光流轉間向兩個婦人冷冷一瞟。


  兩個婦人剎時打了個寒顫,腳下一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未了乾脆抬了筐子轉回去……「走罷走罷……我看那邊兒還沒有打掃乾淨。」


  「嗯嗯!再掃一遍也使得……。」


  蕭儀看兩個婦人抬著筐子轉過身去便一溜小跑,仿似個落荒而逃的架勢,不由又是好笑又是生氣。


  他便眉頭一皺,轉身沿了石板路去大門。


  只是剛走到正院的垂花牆下,左邊樹上「喀嚓」一響,又留白壓了嗓子喊:「主上……。」


  蕭儀便轉過身子。


  剛才在樹上,留白早瞅了周圍沒有人,這會兒從樹上下來,上前揖禮道:「主上果然料事如神,剛才確是有人潛去了石屋。」


  蕭儀聽了眉頭一揚,暗道……陳元膺果然還是那般性子,不僅睚嚙必報,也還是容不得手下出半點差錯。


  心裡這般想了,他便淡聲問:「現在情形如何?」


  就算周圍沒有人,這會兒留白也是壓下來了嗓子:「這人武技高超,若不是潑墨上去,倒還真叫他得了手。」


  陳元膺情急之下,會派上一等一的好手來行刺,這也在蕭儀意料之中。


  蕭儀神色如常,淡聲道:「現下抓住了么?」說著話,袍袖一甩,轉身便往回走。


  留白忙抬腳跟上,道:「抓住了。屬下就是來請主上示下。」


  說了這句,這漢子臉上一呆……自家主子步履匆匆,分明打算親自去見刺客。


  這漢子忙又改了口道:「主上……走這邊小路,這邊兒沒有人。」說著,抬手指指樹叢。


  就算是相助,這裡終究不是自家地盤。再有人多眼雜,叫底下僕婦看見了,不定又翻騰出來什麼閑話。


  蕭儀眸光一閃,抬腳拐下石板道。


  兩人便沿著樹叢間一條偏僻小路,繞去了後園。


  蕭儀一去不返,謝姜心道這人整天神出鬼沒,不定又去搗弄什麼事兒,便自家審自家的。


  屋子裡暖氣逼人,她便示意北斗去開窗戶。


  窗扇一開,屋子裡剎時一涼。


  她這才轉眸看了行舟道:「你們稱陳元膺為君候,他是陳王嫡子罷。」


  行舟神色木然,只垂眼看了腳尖兒,好似沒有聽見謝姜問話。


  謝姜淡聲一笑,卻也不以為意,又道:「我只想知道三件事,這三件若是答好了,我應諾放你走,如何?」說罷,左手肘往桌沿上一搭,彎了食指,指尖兒在上頭「銼銼」敲了兩敲。


  行舟低頭垂眼,又頰上肌肉緊繃,似乎準備咬緊牙關不開口。


  能做到貼身心腹,身手好腦子靈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嘴嚴口緊。


  謝姜原本也知道他不會輕易撂話,問過這句,見他擺出咬牙死撐的架勢,淡聲又道:「這三件事……一:永祥里倖存下來的那些人在哪?」


  行舟聽了額角一跳,不由自主抬頭去看謝姜。


  「怎麼,出乎意料了?」謝姜微微一笑,直視了行舟道:「你們以為可以瞞的風雨不漏,豈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過是早晚而已。」


  貼身跟了陳元膺四五年,行舟絕對不笨。


  這會兒聽謝姜直問永祥里那些村民,便明白她知道的消息,恐怕早已是出乎意料之外。


  行舟便冷聲道:「那些村民送去了河外。」


  這算是答了第一問。


  就算河外千里茺蕪,只要知道這些人還活著,怎麼都好。


  謝姜暗暗吁了口氣,抬手伸了兩拫指頭,對了行舟一晃,又道:「你們為什麼非要人皮畫?」


  行舟聽了,臉色剎時一白,低頭想了片刻,這才又抬頭看了謝姜,澀聲道:「我只知道畫上有特別的標記,至於標記的是什麼,只君候一個人清楚。」


  與陳元膺打了幾次交道,謝姜早看出來此人不僅生性冷酷無情,更是疑心重。


  要是人皮畫關係重大,他不讓手下們知道,也算是正常。


  謝姜便拋開這個,緩緩又伸了中指出來,道:「第三問……從我身邊三番幾次救走陳烹又放走韓君子的是誰。」


  行舟聽了一怔,怔忡片刻,皺了眉問:「夫人問的是……那回在亂石叢?」問了這句,似乎覺得不妥,急忙又解釋道「亂石山那回,我也去了。至於誰放走了韓君子……我確實不知。」


  其實謝姜問過了這句話,立時便察覺到問錯了。


  先前在黃花鎮,她夜審陳烹的時候,曾有人扒了後窗偷窺,且不論這人是想救人還是準備殺人滅口,總之她跳窗戶逃走時,北斗看見那是個婦人。


  再有斗倉鎮,當時就算有人設計,先派在客棧前哄鬧,而後再趁後園人少之機偷放韓君子。


  當時偷襲烏七的人,要是不對自己萬分熟悉,根本不可能將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輕而易舉就放走了韓君子。


  謝姜疑心身邊有旁人的眼線。


  這個眼線……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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