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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心有意與伊同行

  看他猶豫再三,仍是不敢落子,蕭儀眉梢一挑,道:「你估摸不透對方下一步,便不敢輕易出手,猶豫復權衡,再出手時已失了先機,這個法子……正是她當初用來詐錦繡公子的。」


  三素兩眼盯著棋盤,盯看半晌,頹然道:「……老衲實在比不得錦繡公子。」


  「錦繡公子號稱弈棋天下第一,你自然比不得……。」蕭儀斜身向後一倚,倚了絨枕上,剛要再說話,外頭人影子一閃,他便轉眸去看。


  三素亦丟下棋子,也隨之回過頭。


  留白兩眼向屋裡一掃,見三素和尚也在,臉上便露出來幾分尷尬,咳了一聲,躬身揖禮道:「啟稟主上,那邊木屋已經熄了燈。」


  蕭儀眉頭一皺,轉瞬間又展了開來,淡聲問:「那個嬤嬤都做了甚?嗯?」


  留白一怔,轉瞬道:「主上走後,那個嬤嬤出來接了半盆雨水,隨後再沒有出門。」


  接了雨水便不再出門,就是熱氣散了,用不著再用冷水來敷……


  蕭儀神色一松,便不再問。


  眼見他垂下眸子,重又看了棋盤,留白便躬身揖禮道:「卑職告退。」而後身形一閃,仍像出現時一樣,悄沒聲兒隱入暗處。


  房門開著,幾點子冷雨隨風潛入屋內,打在氈毯上,發出「沙沙」微響。


  桌子上蠟燭一時明滅閃爍,飄搖不定。


  三素抬眼看看屋外,皺眉想了一瞬,便又回頭看蕭儀,低聲道:「等明天雨一停,九夫人怕是也要走了,只是那些人必會如蠅苟逐血,盯住她不放。」


  蕭儀神色微冷,轉眸望了門外風雨落花,片刻,嗤地勾唇一笑,道:「那些人隱匿了幾年,而今為了一副畫不惜傾巢出動,某也想看看……。」


  燭光明滅閃爍,映襯著蕭儀神色,似有幾分期待……又幾分自嘲……再幾分冷然頹然……直是變幻莫名。


  三素不由凝神看了他,看過幾眼,兩手捺住桌沿兒一撐,站起來,無奈道:「既然主上想要出谷,旁的事老衲也不多說了,回去多安排些人手便是。」


  蕭儀眸光一收,微微闔了眼。


  第二天,寅時初雨勢漸漸小了,到了卯時末刻快要用早食時,屋外已是風平雨收。


  謝姜這一覺直睡到隅時才醒。


  只她方一睜開眼,韓嬤嬤便探身掛上帳子,看了她問:「夫人有什麼不適么?」


  昏睡過去之前,蕭儀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謝姜記得一清二楚,這會兒聽見老婦人問,便動動胳膊,又掀開被子彈騰彈騰腿,覺得一切正常,便道:「還好。」說罷,眉尖兒一蹙,低聲問:「昨晚上我是怎麼回來的?」


  韓嬤嬤心知許多話不能搗透,若是搗透了,不但徒生事揣,更惹得自家主子失了面子,便斟字酌句道:「蕭郎君戍時中刻即送了夫人回來。」


  謝姜聽了,心裡默算下時辰,知道自己睡去不過一會兒,蕭儀便將自己送回木屋,因此拋開這個不提,又問:「北斗呢?」邊問邊下榻。


  韓嬤嬤忙蹲下身子,拿了鞋子給她穿,道:「北斗去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


  謝姜兩眼向外一望,見窗外風輕雲淡,幾枝子杏花斜伸到廊下,招招搖搖,便點頭道:「嗯,雨停了,咱也該走了。」


  「夫人說的是,那件昨兒個濕了,老奴已經疊了裝包袱里,夫人換這件兒罷。」


  韓嬤嬤拿了備妥的乾淨衣裳,服侍謝姜換上,又拿了梳子給她梳髮髻。


  等通身收拾妥貼,兩人便出了屋子。


  昨晚上一場急雨,幸虧杏子林里是沙土,踩上去雖然鬆軟,倒還不至於陷進去鞋子。


  謝姜與韓嬤嬤兩人便仍沿了進來時的小路去林外。


  待走到林子邊緣,謝姜打眼看見林外空地上停了三輛馬車,且最末一輛上,車頂綁了油布,車后堆得大高,似乎是油布蓋了木箱之類。


  謝姜心裡有些疑惑,便腳下一頓,扭臉去看韓嬤嬤。


  老婦人也是一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皺眉想了想,剛要張嘴說話,這邊兒北斗一溜小跑過來,道:「夫人,上車罷。」


  謝姜眼珠一掃另兩輛馬車,拐回來又看北斗,低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北斗也是去看空地中央,看過,便一臉大悟狀解釋:「夫人問馬車呀!留白說他家主子要出谷辦事,就與咱們一道兒。」


  大路朝天,任誰都能走。


  更何況人家要出谷辦事?


  謝姜心裡雖然有些奇怪,只這種事兒又問又不好問,便拋開這個,只問北斗東西收拾完沒有,又有什麼忘了……三人邊說邊走,幾句話的功夫到了馬車跟前。


  烏四早抽了腳凳等著,謝姜便住了口,踩了腳凳上去。


  等韓嬤嬤與北斗兩個也上車坐好,謝姜便聽見前頭那輛車上,蕭儀沉聲道:「起行!」


  外面「噼啪」幾聲鞭響,隨後身下馬車一晃,便軲轆軲轆向前駛動。


  謝姜心想,這人出門就出門,同行就同行,怎麼連面兒都不露,不知道幹什麼。


  北斗早憋了一肚子話,馬車一走,忙湊到榻座前小聲道:「夫人,那個紫花……今兒個奴婢摘了一大包。」


  摘一大包紫花?


  謝姜記得睡過去之前,蕭儀曾吩咐留白「那個小丫頭也昏了……找了送回去」之類,現下小丫頭活蹦亂跳,仿似全然不曉得昨天昏過……


  現下又提那什麼紫色的「暗香凝脂」……


  謝姜眼珠一轉,乾脆順著往下問:「要它做何用?」


  北斗兩眼賊兮兮兩眼左右一瞄,小聲道:「怎麼會沒有用,留白說這種花聞久了腿腳發軟,用來對付踢人咬人的瘋子最好,奴婢便去摘了。」


  對付踢人咬人的瘋子?

  怎麼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謝姜眉尖兒一蹙……


  昨天兩人出去賞花,一個被人抱回來,另個半夜莫名其妙出現在被窩裡,韓嬤嬤擔心受怕了一晩上,偏這種事又不能問,早憋了一肚子火。


  現在上了車還提這擋子事情,韓嬤嬤忍不住豎起眉毛瞪北斗,道:「纏著夫人做什麼?去煮些粥來,不知道夫人早起沒有用飯么?」


  「我做還不成么!大早上起來就發了兩通脾氣……。」


  早上起來,韓嬤嬤就揪著北斗訓斥一通,小丫頭這會兒癟癟嘴,縮回去拿了陶瓮,又取了水壺添水下米,這邊韓嬤嬤拿鐵杄子通了碳爐。


  北斗便揣了陶瓮放爐子上。


  此時馬車晃晃蕩盪,車頂子一會兒「沙沙」,似是剌住了樹枝,一會兒一晃一震,似乎軲轆又碾住了坑窪…


  ps:咣咣……被編折磨了兩天一夜,終於定了個灰撲撲的書名,可以求親安慰一下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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