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不安
“是。”傅聞奪問:“要把她的骨灰帶回去嗎?”
傅聞奪問這些的時候並沒有表露出來什麽同情的神色,大概是因為怕柳清清察覺到而傷心吧,實際上柳清清對這個母親甚至對之前的自己都沒有什麽太多的印象,傅聞奪說到這裏,她順從地就點了點頭。
倒不是因為什麽感情基礎,因為柳清清和這個人壓根兒就沒有什麽感情,她隻是單純覺得,如果真的是她的母親的話,她沒有理由把自己母親的骨灰盒丟在這種地方過一段時間,這裏可能就要拆了,一旦拆了骨灰盒就再也找不到了。
見柳清清點頭,傅聞奪神態輕鬆了些,下意識的順著話題往下說道:“我可以把你的母親和你的小姨安葬在一起,她們兩個這麽多年都遭了不少罪,死了之後聚在一起也好,說不定還能說會兒話呢。”
“雖然這麽多年,柳如煙一直貪圖錢財,但是到了最後也確實是幫你母親報仇了,不管怎麽說她也有資格葬在你母親身邊了。”
柳清清本來的表情還是呆愣愣的,迷茫之中帶著一點說不出來的情緒,但總體還是安靜的無害的,沒有什麽威脅的,但當傅聞奪提到柳清清小姨幫柳清清母親報仇的時候,柳清清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抬起頭來一臉震驚的看向傅聞奪。
傅聞奪接到了柳清清震驚的實現,但是傅聞奪並不知道柳清清為什麽這麽震驚,傅聞奪微微衝著柳清清挑了一下眉頭,似乎在等著柳清清問。
柳清清的嘴唇顫抖了好一會兒,才緩慢的吐出來一句:“你剛剛說我小姨幫著我媽媽報了仇是嗎?”
確實說過這句話,傅聞奪微微點頭,眼神凝聚在柳清清的臉上。
柳清清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了猶豫不安和些許說不出來的壓抑,足足過了幾秒鍾,她似乎實在是忍不住了一咬牙,一跺腳,低聲說道:“所以,所以真的,傅老三真的是被害的是嗎?之前之前傅老三說過是被我害的,傅老三說是你指使我害她的,那個時候我們都否認了,但實際上傅老三就是被我害的,隻不過不是被你,而是被我害的,對嗎?我那個時候是因為我媽媽不是我小姨讓我去害的是嗎?”
柳清清腦袋裏邊一團漿糊,整理出了一條有些清晰,但是又有些混亂的線,她自己都說的有些不太清楚。
但是不管她怎麽說的不清楚,傅聞奪都聽懂了,傅聞奪靜靜地盯著柳清清看了幾秒,然後伸出了手。兩隻手握在柳清清的肩膀上,迫使柳清清台起頭來。
他居高臨下的和柳清清對視,一直到柳清清安靜下來,他才開口說道:“不是的,害了傅老三的就是你的小姨,你的小姨在和傅老三長年累月的相處之中,找到了各種時候像傅老三的身體裏頭各種慢性毒藥,這些事情你並不知道,你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昨天傅老三完全是想把黑鍋扣在你我的頭上,才會說這種話的。”
柳清清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的世界好像都規劃成了一條條一塊塊的,之前失去的那些記憶好像都在一點點複蘇,但是她有些什麽事情就是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就好像她的一大塊地圖被人家規規矩矩地挖掉了幾塊,這幾塊兒她就是想不起來。
她想不起來那些過去的事情,但是卻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不,準確的說那是她的小姨。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小姨和自己日夜相處的事情。
“柳清清。”傅聞奪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的點了點她的額頭,問道:“你還好嗎?”
柳清清回過神兒來,捏了一下鼻梁,低聲說道:“沒事兒,我們現在就去把我母親的骨灰盒給挖出來把這些事情咱們以後再說,我自己心裏有數。”
傅聞奪微微放下心來解柳清清的反應不是特別的激烈,她已經有了些許的安慰了。
畢竟柳清清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她早就成長到了一個地步了,傅聞奪想自己在柳清清這麽大的時候已經開始獨自撐起了一個公司了。
傅聞奪自然不能奢求柳清清像是自己一樣這麽厲害,傅聞奪隻希望這個小姑娘能夠聰明一點兒,能夠保護好自己,能夠離那些人都遠一些,等到她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完,這個小姑娘在乖乖的溫柔的回到自己身邊。
想著傅聞奪的表情變得溫柔了不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揉了揉柳清清有些蓬鬆的長發柳清清的長發,很長很長,像是莫斯一樣,摸上去的時候又滑又順,傅聞奪伸出手指頭繞了兩下,情不自禁的把柳清清帶到了自己的懷裏,傅聞奪垂下頭來,在柳清清的耳畔低聲說道:“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的,相信我好嗎?”
柳清清彼時已經魂遊出天際了,聽到傅聞奪的保證也有些許茫然,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抬起頭來,正對上傅聞奪一雙認真的眼。
這個叔叔也太好了吧,雖然要關她,但是卻總是帶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也很舒服,就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著,柳清清覺得自己現在什麽都不怕了。
見柳清清沒有反應,傅聞奪又輕輕地伸出一根手指頭,點了點柳清清的額頭,問她:“又在想什麽呢?”
傅聞奪發現柳清清這段時間總是在神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柳清清連忙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向後退了幾步,回了一句:“我相信你,咱們兩個現在找我媽媽的骨灰盒吧。”
這個骨灰盒找了足足有三個多小時,雖然說這個院子並不大,但是要在一堆垃圾裏邊翻出來骨灰盒實在是挺難的事情,兩個人來的時候還是精致的少爺和小公主呢,走的時候鞋子都是髒兮兮的,柳清清一直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酸臭味兒,但還是情不自禁的抱著那個骨灰盒。
骨灰盒被雨水黃泥垃圾泡了這麽久,早都有些變爛,變臭了,盒子也打不開了,外麵也生鏽了,但柳清清還是老老實實地抱住了這個骨灰盒。
她想這裏邊躺著一個非常偉大的女人,這個女人雖然遭受到了侵犯,但是最終還是把她給生下來了,這個女人真的是一個大善人,如果當時這個女人把這個孩子給打掉了,那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柳清清的出現了。
柳清清抱著這個骨灰盒兒,心想自己的媽媽和小姨討厭她都是有理由的,畢竟她的出身就不是那樣的幹淨,用一個時髦點兒的詞兒形容,這叫原罪。
興許是因為她現在對自己的記憶不是那麽的有感情,共鳴也不是那麽的深刻,所以她能夠把所有事情的對錯都給分列的清清楚楚。
她就好像自帶了一個記事本一樣。
想到這裏,柳清清情不自禁的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傅聞奪,傅聞奪一臉認真的正在開車,傅聞奪的手上和身上都有一些髒兮兮的痕跡,那都是傅聞奪在翻垃圾的時候弄的。
柳清清說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隻是覺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砰的亂跳,她咬著自己的下唇,不想去看傅聞奪的臉。
因為她發現當她看了傅聞奪第一眼之後,她就挪不開第二頁,但她看了第二眼之後,她就挪不開第三眼,她就想一直這樣看著傅聞奪。
但是這樣正常嗎?柳清清的腦子裏有些許不安念頭一閃而過,她在心底裏暗暗的提醒自己,她和傅聞奪可是叔侄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