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兩天了,他還沒來找我嗎?
柳清清被提起來時驚叫一聲,又趕忙捂著嘴噤聲,方哥倒是存心嚇唬她,使勁兒晃了她兩下,柳清清咬著牙沒說話。
蕭爵“嘖”了一聲,興許是有點看不上方哥嚇唬小姑娘的手段,自顧自的往後退了些。
阿三可沒想到方哥一句話都不談上來就動手,一時間竟然怔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話間,方哥已經提著柳清清往自己的船上走了。
這要是真上去了,恐怕就下不來了。
阿三一時間頭大如鬥,五爺的命令不能違抗,真跟方哥打一架又難免誤傷柳清清,正心思要不要咬牙跟著方哥硬搶,就聽見方哥又回過頭來:“我們後天就走,後天之前,叫你們主子來跟我換人,否則我就把這姑娘祭海了。”
說完,他提著柳清清就回了自己的船上。
期間阿三試圖衝上來一次,方哥幹淨利落的拿刀給柳清清的胳膊上刮了一口扣子,直刮的柳清清尖叫一聲,疼的渾身發疼。
阿三猶豫片刻,沒等撤下去,方哥又刮了一道口子,這次是在肩膀上,但這回柳清清有了心理準備,沒叫出來,隻是雙眼發直,顯然是嚇得夠嗆,死死的盯著方哥手裏的匕首都挪不開眼經,生怕他再劃下來一刀。
阿三被嚇得連忙後退兩步,投鼠忌器不敢妄動,就這兩三秒的功夫,方哥已經帶人回去了。
方哥的船艙比蕭爵的船艙差多了,一股潮濕味兒直接衝到臉上來,房間裏有一張發黴的床,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乍一被丟在地上時,膝蓋磕在潮濕的地板上,然後就是“砰”的一聲。
門關上了,門外方哥的怒罵越來越遠,四周都陷入了一片寂靜。
船艙的黑暗是那種毫無光亮的黑,入眼什麽都看不到,撲鼻的潮濕令人渾身骨頭都發癢,而她的傷口也在此時開始叫囂疼痛,更要命的是,她之前被海水泡過,現在開始發燒。
黏膩的血腥味兒順著胳膊衝了上來,黑暗中看不清傷口怎樣,她也不敢碰,也不知道如何包紮,整個人如同被拋棄的受傷的小狗,嗚咽著尋找一個溫暖的懷抱。
最後,柳清清艱難的拿文薔的外套胡亂的捆在了胳膊和肩膀上,挪著碎步爬上了潮濕的床。
這張床上的床褥潮濕的很,摸上去冰涼,柳清清太冷了,又冷又怕,也顧不得濕,整個人囫圇的倒上去。
她在昏過去之前渾身難受的要死,還叫了兩聲人,但一個人都沒理她。
她就半睡半醒的在床上倒著。
死寂的夜色裏,潮濕的床鋪中,柳清清燒的發熱,心口處卻一片冰涼。
傅聞奪怎麽還不來找她?
為什麽來的人是阿三呢,傅聞奪為什麽不肯親自來?
她心裏一邊問,一邊自己回答:傅聞奪肯定是有事,他有他自己的籌謀,說不定他現在也在想辦法找她。
但她這些念頭剛一轉起來,心裏卻突然想起了文薔。
傅聞奪和文薔一起走了。
她心底裏立刻有一個她認為非常荒誕,但又最接近真相的想法冒出來了——傅聞奪帶著文薔走了,根本顧不上她了,所以隻叫阿三來接她走。
那個方哥說的很清楚,要傅聞奪拿文薔來換她,傅聞奪會換嗎?
明明渾身都燒的通紅,但她的腦子卻罕見的聰明,來回將這些事兒在腦子裏轉了好幾遍,轉到最後,她大腦負荷過重,開始半睡半醒的做夢。
說是做夢,不如說是她自己對自己的幻想。
她想,當時傅聞奪來抓她,她沒有跑就好了,乖乖的跟傅聞奪回傅氏會館去,就不會撞見文薔,文薔就不會被傅聞奪帶走,他們兩個就見不到麵了。
說不定明天,方哥就會從蕭爵手裏把文薔帶走,然後他們就會離開A市,傅聞奪就再也不會見到文薔了。
她又想,如果傅聞奪相信她當初沒有設計佩琴,沒有和蘇和苟合,那該多好啊。
她想著想著,又想到了自己最開始在傅聞奪的公司樓下蹲人的樣子。
後來,她想到傅聞奪為了她去算計蘇家的樣子,想到傅聞奪為了她退婚,想到傅聞奪為她做的那些事情,她的心就酸酸軟軟成一片,感覺周遭似乎都跟著暖和了起來,似乎有人在喂她喝什麽東西。
傅聞奪,是你來救我了嗎?
“清清?醒啦,嘿!睜眼了。”一隻手繞著她的發絲,輕輕地拍著她的臉,柳清清從混沌中醒來,就看到一張在醺黃的燈光下放大的俊臉。
“蕭……爵?”
她聲音沙啞,擠出來兩個字之後就疼的不行,眼眸裏也一陣幹澀,眼珠艱難的轉了一圈,才發現她還是在一個船艙裏。
不是夢,不是傅氏會館,也不是他。
但這個船艙比之前關著她的船艙大不少,身下的被褥也幹爽溫暖,她的傷口也被包紮起來了。
仿佛一閉眼,她就換了一個地方似得。
“你發燒了。”蕭爵單手摁著她的額頭,有些笨拙的替她擦額頭,一邊擦一邊感歎:“老方太不是個東西了,真把你一個小姑娘扔進去了,以為你是什麽大老爺們兒呢,哼,要不是我放不下你過去看一眼,你現在都不知道怎麽樣呢。”
說著,蕭爵又邀功似得一挑眉,問她:“你知道你燒了多久嗎?”
柳清清發幹起皮的嘴唇動了動,燒疼的嗓子沒擠出來什麽,就聽蕭爵“嘿”了一聲,拿手指頭比劃出了一個“四”來:“你燒了一天一夜了,從前天被丟進那個船艙裏燒到今天晚上,期間一度燒到快四十度,我請來的醫生說你要是再不退燒就得燒成傻子。”
柳清清幹幹的咽了一口唾沫,咽的嗓子生疼。
蕭爵還在那兒算賬呢,一雙好看的眼眸裏閃著微光,像是天上星空似得:“我救了你兩條命了,美人兒,人家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看看我這救了你兩回,你,嗯?”
柳清清被他“嗯”回了神來,怔怔的和他對視兩秒,被燒糊塗的腦袋短路了,直挺挺的問出來一句:“快兩天了,他還沒來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