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辦法
隔兩日,阿沅在漢江畔一所宅院內見到了龍幫主。
她細細查看過龍幫主雙腿,比之忠親王的情況還更好一些,一來他更年輕,即使躺了幾年,經脈血肉還留有部分活力,二來雲裳日日替他施針,雖沒讓他好起來,但也沒讓他更壞下去。
「……就照這樣,你一日針三遍,再配以活血葯湯泡浴,七日之內,便能見效。」她教雲裳如何運氣施針療傷。
雲裳與龍幫主皆大喜過望,沒想到在阿沅看來,他的傷勢如此簡單。
龍幫主當即抱拳彎身,感激淋涕道:「這一謝,謝姑娘對龍某及內子的點化。」
說罷看了雲裳一眼,再一彎身:「這一謝,乃是謝姑娘救腿之恩!」
又第三次彎身:「這一謝,是替龍頭幫謝姑娘!若不是姑娘指點,龍頭幫怕是過不了多久便不存在了。」
雲裳也隨著他朝阿沅深深相拜。
阿沅微微屈身回禮道:「這是幫主和雲裳福緣深厚。不過,要整頓幫內,還需一番功夫,阿沅還有要是,恐幫不上忙。只盼幫主多忍耐幾日,也就七八日的功夫,便可放心了。」
她又向雲裳道:「你也一樣,等那時候,你便可以盡情開口說話了。」
雲裳忐忑不安地看著她:「七八日,你有把握嗎?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多個人,好歹多分力!」
阿沅搖搖頭,輕輕握住她的手:「你放心,還有逍遙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早已開始動手了。」
從宅院內出來,已是午時過後,街上不時傳來炮竹聲,噼啪震耳,喜氣隆隆。
龍幫主與雲裳要留阿沅守歲,阿沅卻一刻不願多耽誤,向他們借了船,決定連夜啟程。
回到江上居,宅院內已是鞭炮聲陣陣,夾雜著紅光和陣陣歡笑,滿地的垂髫小童跑來跑去,撿著藏在紙屑中間被人撿漏的大銅板子!
見她回來,香鈴兒和李昱准都迎了上來。
「姐姐你沒看見,剛才李大掌柜撒錢呢,滿滿兩大簸箕銅板,我一個人便搶了兩貫!」
李昱准難得笑得如此開懷,一改平日里的沉穩,斜睨了香鈴兒一眼:「你還說,虧你好意思,功夫那麼好,還跟一夥小孩搶銅板。」
「喏!」他說著,伸手掏了兩個小金魚出來,黃燦燦,晃得人眼花:「給你的,壓歲錢!」
香鈴兒睜大眼,不敢置通道:「真是給我的?」
說完又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太貴重了!雖然你有錢得不得了,可無功不受祿,公子您還是賞我銅板吧!」
李昱准尷尬地縮縮手:「不貴重,拿著玩兒好了。」
香鈴兒吐吐舌頭:「你給了我,將來我可要給李小公子回禮的,到時候,上哪兒找那麼多金子去給壓歲錢呀!」
說完,一溜煙兒跑了,和滿地撿錢的小孩子們鬧成一團。
「她呀,還跟個小孩兒一樣。」阿沅無奈笑道。
李昱准眼神追著她,輕聲道:「赤子之心,卻是難得。」
阿沅心中一動,看著李昱准:「二公子可是有藏嬌之心?」
李昱准俊秀的臉色湧起淡淡的紅潮,頗不好意思垂了頭:「我比鈴兒姑娘年長不少。」
阿沅卻覺得不錯,李昱准俊雅沉穩,為人踏實,倒是一個好歸宿,只是鈴兒。
她皺了皺眉,鈴兒野慣了,婚姻之事,怕她根本就沒想過。
李昱準則頗為嚴肅地看著阿沅道:「不知阿沅姑娘以為何?」
阿沅見他心誠,抿嘴一笑道:「你也看見了,鈴兒的喜好和一般姑娘不太一樣,不過若是有心,她也省得,這一路上,二公子可好好相處一番,到時候,我再替二公子問問。」
李昱准大喜,他初見阿沅時,是驚艷,不過她太好,好得似天上神仙,讓人自慚形穢,不敢與之比肩。
後來則漸漸被香鈴兒開朗心性吸引,這貓兒眼的姑娘,總是笑嘻嘻,做事爽朗不拘小節,活潑中帶著幾分可愛,與她靠近,便能跟著開心起來。
此次阿沅二人去巴陵,他也求著一路同去,大好的機會,自要好好表現一番!
一艘小型客船在守歲的炮竹聲中離開了漢陽晴川碼頭。
遙遠的上京城中,也有人沒有好好守歲。
周宓已經摔了兩個花瓶,一套茶盞,丁巳還沒來。
周夫人的婢女從外院回來,悄悄到里宅中回話:「大少爺去柳府送禮回來之後,便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中。」
「寧兒有沒有話帶回來?」周夫人急切道。
「暫時還沒有,夫人不用著急,初二姑娘就回來了,到時候您再仔細問問。」
「可知道柳相都和大少爺說了什麼?」
婢女搖搖頭:「說見柳相的時候,大少爺的僕從一個都沒讓進,大少爺出來就臉色鐵青,什麼話都不說,回來就讓去請丁先生。」
丁巳本來想陪著丑婆婆守歲的,見周府的人來得這般急,忙匆匆跟了出來。
天空飄著小雪,映襯著大年夜夜空中不斷綻放的煙花和炮竹,更增添了幾分喜慶吉祥,來年必是個好年。
可周宓並不這麼想。
「丁先生來了!」門口僕從通報道。
「快請進來!」
丁巳剛進門,周宓便迎上去抱拳道:「丁先生金口鐵斷,都說中了!」
周宓剛回京的時候,就召丁巳見過幾次,丁巳早有阿沅囑咐,對周家的形勢一清二楚。
當日周宓問周家家運,他的回答和阿沅的一般無二,周宓雖仍半信半疑,但見他與那醜女說的一樣,又有父親對他多加看重,便對他多了幾分放心。
後來他到兵部代職,只是落了閑,柳相幾乎是對他不聞不問,和丁巳說的差不離。便常叫了丁巳來,飲酒吃茶。
前些日子,周大將軍大勝的消息傳來,他本歡喜萬分,丁巳卻說,他恐有一難,一直未躲過,怕是近日要應驗了。
只因之前有周大將軍頂著,如今周大將軍自己立功,周家便被擺上了油鍋柴頂,火烤油煎。不是錦上添花,卻是火上澆油。
當然,丁巳是阿沅告訴他的。
周大將軍此次出征,結局早在她之前的卦象中。
若勝,當然也是非勝不可,勝了,周家的富貴也基本到頭了,利用價值已接近尾聲,再沒有進一步的可能,柳相還會對周宓百般打壓,以防周家借勢而起。
若當真敗了,周宓更要被拿出問罪,金佐堂的賬還沒算呢。
周宓還以為,父親立功了,周家長臉了,自己也能落點好,對丁巳的算卜,不以為然。
沒想到,丁巳的話,果然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