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密道
阿秀的腦中瞬時轉過這兩個念頭。
幾乎是下意識的,在袖箭扎破夜色的一瞬間,拔下頭上挽著一頭青絲的銀簪,往袖箭處追去。
「叮噹!」一聲輕響,橫空而去的銀簪撞上袖箭,竟斷成兩截,落往地上,袖箭往斜飛去,如流星般,「鏘!」扎進書房花窗旁青磚牆面。
就在銀簪撞上袖箭的同時,柳相國也察覺到夜色中的危機,往窗內避開,緊接著有人喝道:「有刺客!」
夜色中人影跑動起來,向銀杏樹而來。
阿秀輕嘆一聲,此人敢來刺殺柳相,果然有兩下子,以她灌滿真氣的銀簪,也只能迫得劍勢稍歪,現下引來護衛,只得離開了。
那人的駭然比阿秀更甚,以他的箭意,能百步入盾穿甲,更何況這袖箭,乃精鋼所至,堅硬無雙,此女子竟以一枚小小銀簪,在半空中截擊袖箭!
這分準繩已經是世所罕見,要知道這一箭破空,也就一呼一吸間的事,更何況,她還將袖箭擊歪,破了自己必殺的一箭!
他又惱又悔,錯失這個良機,下次更沒機會了。
見護衛趕來,不敢做停留,見北邊暗沉一片,似無燈火,遂穿林過樹,往北跑去。
阿秀也同時在四下查看,抓過手邊樹枝卜了個出路卦,被困於木,生路在南,穴中別洞天。
忙跳下樹,追上那黑衣人,拽了他衣襟一把,低聲道:「跟我走!」遂回頭朝南邊摸去。
那人已不奇怪她的輕功能追上自己,只是奇怪她為何要往南走,此女看來與柳相是敵非友,剛剛為何又要救他呢?
以她的本事,當不會以此伎倆來害自己。他本是行事果敢磊落之人,只楞了半息,便回頭跟在阿秀身後,迅速往南而去。
柳府中的高手雖不在了,護衛卻如蝗蟲一樣,一群一群涌過來,幸好二人身手夠快,漸漸將護衛甩在身後。
南邊房舍密集,倒也成了絕佳的掩護,眼看要到了外牆,二人凝神看去,牆頭竟密密麻麻布滿弓箭手。
「這邊。」阿秀又輕聲道。
幾個起落,折回園內,一座小院外有一方池塘,塘中幾座嶙峋的太湖石假山,阿秀摸進假山中,按卦象看,此處該有隱秘洞穴。
進去一看,心下大喜,假山中的小徑,竟然是個拙劣的八卦陣!
她左拐右轉,幾步就到了假山中間,一方洞穴立在壁上,二人閃進洞內。
黑衣人大奇,此女怎的對柳府很熟的樣子,他雖不懂八卦陣,但剛才進來的路線,明顯是種障眼的陣法。
外面傳來呼呼喝喝跑動的聲音。
阿秀則悄悄在洞內四壁摸索,很奇怪,這樣一個山洞,為何要用陣法護住?洞內必有蹊蹺。
黑衣人察覺到了阿秀的動作,瞬間明白過來,這不是普通山洞,也學著阿秀的模樣,走到山洞另一頭,用手摸索起來。
忽地腳下一頓,剛剛踏地兩步,隱約感覺到地下有空曠之感。他拉拉阿秀衣袖,眼神朝地面一掃。
阿秀忙蹲下,摸到地上泥土,這氣味,是新鮮的腐泥,長埋於地下的。
此時在地面出現,只有一個原因,有人將這些泥土挖了出來,那麼被挖的,顯然就是這洞穴下方。
阿秀摸到土地中一塊凸起的邊緣,該是地道口。
黑衣人也蹲下身,阿秀以傳音入耳在他耳邊道:「地道。」
黑衣人點點頭。
外面聲音忽然嘈雜起來,顯是有人往這邊而來。
有人喊道:「湖中央還沒查過。」
一個可能是總管的人答道:「假山上面的機關沒被觸動,顯然沒人去,恐怕那小賊往北去了。這裡留下看守的,其他人跟我來!」
二人不約而同的呼口氣,假山上竟然有機關,幸好阿秀知曉陣法,避了開去。不過,這地道,怕也有什麼機關,他們二人不敢貿貿然打開,黑衣人忽然跪在地上,以耳貼地,靜靜聽了一會兒,方抬起頭來,對阿秀低聲道:「空的。」
阿秀心中一動,這聲音好熟,似乎在哪兒聽過。
她仔細搜索著記憶,雨良認識的人很少,難道是月娘那時候見過的朝中之人?
等到周圍聲音漸漸散去,阿秀扶著牆壁緩緩站起身,觸手處微微一動,阿秀一愣。
她摸上的是一塊凸起的山石,這是地道開關?
黑衣人也察覺了她的異常,一動不動繼續跪在地上。
阿秀閉眼思考著,既然外面是八卦陣,裡面的開關,必也與陰陽五行有關,八卦門!
她想著,試試吧。
遂按照開啟八卦門的方式,以山石為門環,天九地九,白虎青龍各六,地面泥土忽然發出西索西索的摩擦聲,泥土下的兩扇鐵板緩緩分開,露出一個洞口。
黑衣人呼吸也重了幾分,他一直在監察地底動靜,見並無意外,率先跳進洞口去。
阿秀暗嘆此人大膽聰明,雖初次相見,卻如此相信與配合自己。
一面想,一面跟著跳了進去,洞口很高,沒有台階,想來洞中之人要出來,若是沒有輕功,怕是難了。洞中昏暗,一條通道只得半人高,想來該是湖底,通道盡頭有昏白色的模糊光亮。
這感覺,讓她覺得,不是密室,而是地牢!
通道不長,想來是剛剛到湖岸,一間四四方方的壁室出現眼前。
二人見到光亮,皆是一愣,室內並無燈火,那光亮,乃是四壁各兩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發出的光芒,瑩瑩生輝,滿室月華一般。
饒是阿秀在後宮時,見過眾多稀世珍寶,面對這種大個頭光輝明亮的夜明珠,也不免概嘆。
那黑衣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柳相國,不知佔了孟朝多少金山銀海。
室內再無通道,空氣有些憋悶,置放了一張四帷紅木床,一張湘妃長榻,榻上一個小巧的束腰茶案,上面還擺著一套黑玉宮雕茶具,旁邊還有女子梳妝用的鏡架,一張紅木櫃。
可沒有被子,也沒有緞枕,看起來沒人住的樣子,那這樣一間房,是為誰準備的?又為何如此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