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賭鬼(三)
這房間,燈光也顯得幽暗,映在兩人的臉上,也彷彿是陰森的灰白之色。
方曉靜看著這房間,較於上次來又少了不少傢具,明顯是被王朝東拿去換錢賭了,她更為的厭惡自己這位姐夫,抱著膀也不落座,站在客廳中央,逼視著王朝東,就要他立刻把話說清楚。
當王朝東小心翼翼的說出目的后,方曉靜面露憎惡的冷笑,指著他的鼻子痛罵起來。
「我不可能答應你,你逼死了我姐姐,你現在良心不安了,可你又有什麼臉再去拜祭她,你就是個殺人兇手!」
「憑什麼說我殺人,她是自殺的,和我有什麼關係?」王朝東本就心裡不寧,此刻被罵的狠,即使有求於人不想得罪她,但也極力辯解的跟她叫嚷起來。
「我姐姐被你打被你罵,她受不了你才去自殺,這和你殺死了我姐姐又有什麼區別?」方曉靜憤恨的回擊。
「你放屁,難道……難道她背著我和別人亂搞,我看到了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教訓她的權利都沒有?」王朝東像被逼急了,他怒吼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如同揭開了自己的傷疤。
「那……那也是因為你自己不爭氣,你耍錢敗家你一再傷害她,完全不珍惜她,不然的話,像是我姐姐那麼好的女人,她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方曉靜如鯁在喉,她扭過頭去,氣焰也消了大半,畢竟,在她認為,不管如何,姐姐也做了傻事,有了這種污點。
王朝東見她氣勢弱了,知道起了效果,他立刻瞪圓了雙眼,窮追猛打。
「就算我再怎麼不對,在這件事上,受害者可是我,我是個男人,怎麼能容許老婆背叛我,她做出了那種事,我不原諒她,她羞愧的沒臉見人,去自殺了,我又有什麼辦法,她離開了,我也很難過!」
「哼,說到底,也是你給不了我姐姐溫暖和安全感,她才失去了依靠,自暴自棄的出了這種事,以她的性格,被你發現了,也就被逼上了絕路,她覺得對不起你才有了輕生的選擇,你滿意了?」
眼見王朝東一副不罷休的樣子,方曉靜立刻一瞪眼,她要他閉嘴,她也不想再聽到有關姐姐的污點,她從小就崇敬的姐姐出了這種事,她雖不至於輕賤姐姐,但也是她心中的痛,她絕不想再提,更不想別人去議論已故姐姐的名聲,就算是王朝東也不行!
也許是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絲的理虧,也許是看出了王朝東的誠意,方曉靜頹唐的坐在客廳唯一的沙發上,終是答應了他一起去拜祭姐姐。
「好好,現在你也有時間,天也才黑,趕早不趕晚,我這就去準備。」王朝東鬆了口氣,立刻行動起來。
對他來說,若是不求個心安,今晚一個人孤零零恐怕也無法安睡了,再者,他可不想給方曉靜反悔的機會。
王朝東急急忙忙的進了卧室,方曉靜坐在沙發上木然的發獃。
不過片刻,卧室內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喊叫,那叫聲徹底打破這寂靜,方曉靜被嚇的站了起來,隨即便看到,卧室的門哐的一聲被撞開,王朝東臉色慘白的摔了出來,他驚懼的望著自己,哆哆嗦嗦的指著門內,一句話說不出來。
方曉靜打了個冷顫,不過還是鼓起膽子走了幾步,上前望去。
只見卧室內,正對著房門的大床上,有著凌亂的幾乎鋪了半張床的……冥幣!
雖然看起來很瘮人,但方曉靜也不是很怕了,她不解的望向王朝東,「怎麼了?」
「那些冥幣……冥幣……」王朝東冷汗直冒,話都說不完整。
「不是你為了拜祭我姐姐準備的嗎?」方曉靜感覺出一絲詭異。
「不是呀,那是睡醒在床上發現的,可我……可我明明都扔掉了,我記得清清楚楚,都把它們全部扔掉了!」王朝東抖如篩糠,聲音沙啞,近乎是喊出來的。
方曉靜雖然不甚理解他什麼意思,但看他惶恐的樣子,外加那一張張陰森的冥幣,她也跟著汗毛倒豎起來。
就在他們驚惶的目光落在那些冥幣上移不開時,突然幾聲玻璃爆裂響起,整個房間瞬間陷入黑暗。
這毫無預兆的異狀,令得恐懼的陰影徹底籠罩整個房間,不斷壓縮中,空氣也如同凝固,令得在場兩人駭的喘不過氣來。
「燈……你家燈……壞了?」方曉靜顫抖的開口,心在劇烈的跳動。
王朝東沒有作答,他望著卧室內,嘴巴大張,就猶如拚命的要吞下些什麼。
只見漆黑中,一張接一張的冥幣在血色的詭光中亮了起來,漂浮在床上,只是幾個呼吸而已,冥幣紛紛破碎,血光凝聚一起,很快便化為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雙腳浮空,吊死的女人,她盪在半空,全身鮮血淋漓,面目青黑不甚清晰,唯有一雙眼睛,望著王朝東,呈現出的是刻骨銘心的怨毒。
看清這一幕,王朝東頭皮發麻,駭的三魂皆冒,他崩潰了,手腳並用的朝後退去,向著門口拚命跑去。
可這房內似是已變成一個漆黑的不著邊際的空間,他無論朝哪個方向跑,別說是門,竟是連窗戶都摸不到,等抬頭時,映入他眼中的依舊是那雙帶著無比怨毒的眸子,他瞬間猶如掉進地獄深淵。
「姐姐……真的是姐姐嗎?」方曉靜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哭音,她雖然恐懼萬分,但望見那依稀熟悉的面貌,想到這可能是自己的姐姐,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曉靜,你姐姐變成厲鬼了,這是要來殺我呀,你快求求她,快為我求求情,她生前跟你最好了,你說的話,她一定會聽的,你救救姐夫,你救救姐夫啊!」王朝東驚恐萬狀,猛地撲到方曉靜腳下,死死抱住她的腿,哭嚎的撕心裂肺。
方曉靜沒有理會他,再度見到姐姐,而且是已經面目全非的姐姐,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有恐懼,有喜悅,悲哀中想問問她有什麼未完成的心愿,生前那麼善良的她,為什麼變成如此駭人的模樣回來。
可還未等她開口,姐姐那鮮血淋漓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突然,就如同要回答亦或是要陳述什麼一般,這房間瞬間明亮,牆上的掛歷無風而動,刷拉拉的翻回了半年多前,一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