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談交情

  「誰讓你跟女人一樣煽情！」曉輝寸步不讓。 

  兩句玩笑，倒是讓氣氛活躍了些。熠騫說：「我和國際援塞志願者組織長期保持聯繫，他們中不乏優秀的醫生，曾應對過很多傳染病以及變異體，我會儘快和他們取得聯繫的。」 

  「國際組織……」林曉輝遲疑了兩秒，「一場疫病對國家的經濟影響實在太龐大，這件事，恐怕不能由我們去出面聯繫。」 

  「現在是互聯網信息時代，你認為能封多久？」熠騫不容置喙，「朋友圈、微博、自媒體……謠言遍地，不如早出利好消息以安民心。」 

  看著曉輝滿臉豫色，熠騫退了一步：「我先以仁心醫院志願者名義進鳳陽橋醫院，王醫生幫過我，怎麼說也得去看看……」 

  剛踏入鳳陽橋醫院，便能感覺到人人面色焦慮，腳步如風。 

  在主樓豪華的院長室里，鳳陽橋醫院院長張偉霆，以衛生部指定的IVIS臨時小組組長的身份，接見林曉輝、熠騫等一行人。張偉霆年近五十，謝頂的額頭冒著油光，發福隆起的腹部讓矮短的身軀顯得更肥胖。要不是那身白大褂和金絲眼鏡，他看起來更像個商人而非醫生。 

  「首先，我代表病人感謝仁心醫院捐贈的設備，以所派遣的醫護人員。」張偉霆端坐在寬大的轉椅中，嚴肅的表情后隱藏著一絲不易查覺的笑意。 

  捐贈？不是說臨時徵用嗎？林曉輝暗自冷笑，以前在醫學協會的交流上，二人也曾有過點頭之交，張偉霆熱衷於跟在各個領導身後，一副阿諛卑微的模樣，真沒想到，還有如此精打細算的一面。熠騫冷笑一聲，自顧自玩著微信。曉輝故意轉移話題：「請問張院長，目前IVIS疫苗研究進度如何？」 

  張偉霆臉上掠過一絲不悅，卻又正兒八經地說，「IVIS可不是一般的傳染病，是新型的可變異病毒！現在已有五十三名病人被確診患上IVIS，因病死亡人數已有二十四人。全國各地十一名專家八小時內緊急集中在鳳陽橋醫院IVIS實驗室，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開展工作，盡全力與時間賽跑，與疾病鬥爭！」 

  「這個……」熠騫看著手機，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演講，「隔離病房在哪？」 

  張偉霆指了指中心花園綠樹后掩藏的一座紅牆小樓，頗有點得意道：「我們醫院擁有S市最專業的負壓隔離病房樓，可容納二百多名傳染病人……喂喂，你幹嘛……」 

  「去隔離病房看一下病人的情況。」熠騫站起身，平靜地說。 

  「胡鬧！」若說張偉霆還給林曉輝留幾分面子，那麼對這個看起來只是跟班的囂張男人，張偉霆就毫不客氣了，「只有參與研製疫苗的醫生和經過培訓過的護士，持工作證才能進入重隔離區，連你們林院長都不是想進就可以進的。」說罷，他用餘光掃掃林曉輝，泄露了幾分不屑。 

  「那就去IVIS實驗室吧！」熠騫拍拍曉輝的肩膀，完全無視張偉霆的模樣。 

  張偉霆終於被激怒了，吼道：「臭小子，你當這是哪？你是來巡視的領導嗎？IVIS實驗室是你想進就可以進的地方嗎？」 

  曉輝無奈地笑笑，看來，這爛擔子又要替他收拾了。他站起身，介紹道：「程熠騫先生是仁心醫院的高級顧問，代表仁心醫院參與專家會診。」 

  「顧問？專家？」張偉霆冷哼一聲。會診專家標準是副主任醫師或以上級別，能得到這個職稱的醫生年齡通常都在四十歲以上，而面前的年輕人最多三十，滿眼的跳脫不羈，沒有一點醫生該有的沉穩謹慎。張偉霆用兩根手指翻著面前的檔案：「林院長，您送來的專家資料里並沒有這位程醫生啊！」 

  「哈哈哈……」曉輝打著哈哈，應對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將程醫生請來了，大不了過兩天我把資料給你補來。」 

  「補？哼……程醫生是哪所醫科大學畢業？畢業幾年了？現在的職稱是什麼？有過什麼學術著作或案例？」張偉霆一連串地提問。 

  這時，院長室外響連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打開了，來人根本沒理會屋子的主人張偉霆，直接拉著程熠騫的手，激動地說：「熠騫，你終於來啦！快，隨我去IVIS實驗室，……」 

  「李教授！你……」張偉霆又驚又疑，「程醫生是您的學生？」李進教授是北大醫學部的高級教授，醫術高明，可謂桃李滿天下。IVIS實驗室里的十一名專家以李教授馬首是瞻，其中還有三名他的學生。 

  「學生？不敢當啊！」滿頭花白的李教授笑呵呵地拍拍熠騫肩膀，「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向你請教呢！」 

  這一來，張偉霆更是目瞪口呆，直楞楞地看著這一老一少親熱地擠出辦公室，往IVIS實驗室奔去。 

  曉輝笑著搖搖頭，李進的大名在醫學界可謂如雷貫耳，更有趣的是他和熠騫忘年交的逸事。十年前，李進在哈佛進修藥劑師課程，而熠騫正在華爾街金融界大展手腳。看似毫不搭界的兩個人，卻在唐人街，為了爭搶一隻燒鵝結下緣份。李進為人俠骨熱腸，程熠騫簡單熱忱，二人都是老饕，又見識廣博，聊起來一見如顧。回國后，二人也未曾斷了聯繫，李進一直邀請熠騫報考北大，從本科到研究生，都未能如願。但這並沒有影響兩人間的友誼，反而一起去援塞，生死之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李進與熠騫一出院長室，便不約而同放慢的腳步。 

  熠騫笑道：「謝謝你，你知道我最不喜歡聽人扯微言大義，還是實際點幹活比較適合我……」 

  「舉手之勞，有什麼可謝的。」李進含笑回道，「你怎麼知道我來參與研究了？這可是保密的，連我家人都不知道。」 

  「猜的。」熠騫神秘兮兮地說，「短時間內，能抵達這兒的國內頂尖傳染病專家，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