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亂局（一更）

  自酆都一戰之後，東旭已成傾頹之勢，燕輕寒率兵退至千里，沉寂數日。


  亂山殘雪，折戟沉沙，在凄寒的夜色中尤為沉重。


  營地暖帳中，燕輕寒正襟危坐在燭火之下，他緊緊盯住手中的弩箭，皺眉沉思。


  為何雲汐顏會有此物？雲？她和雲歸岫是什麼關係？

  「主子……」莫離一身涼氣推門而入，但望見燕輕寒卻欲言又止。


  「何事？但說無妨！」燕輕寒收回目光，不著痕迹的將弩箭壓到桌子上的兵書下面，有些事情，即使是最忠心耿耿的部下，也不能漏了口風。


  「主子，我軍敗退已有數日。」莫離按捺住內心的焦慮，面上仍是神色忡忡。


  「已成定局，不為過。」燕輕寒大局在握，語氣淡淡的說道。


  「可是主子，我軍自出戰以來從未如此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莫離嘆了一口氣，定北侯的兵士，何時敗的這麼慘烈過？！


  燕輕寒眼中殺光一閃即逝，便恢復常態，他緩緩說道，「自鳳湮十三歲出征，首戰鳳鳴山便一戰成名，迄今五年，大小戰役一百七十六戰，鳳湮從未失手，周邊小國俯首稱臣，使天祁成為唯一的一個能夠與東旭可以為之抗衡的國家。」


  「如此，主子勢必要與鳳湮成對手了？！」莫離有些隱隱的擔憂。天祈一個區區的小國，在這五年的時間內迅速的崛起，卻只依靠了鳳湮一個人，這樣一個人，不得不讓人另眼相待，同時也讓人心生防備。


  更多的，莫離覺得鳳湮已經對自家主子產生了威脅，想到這，他已然是對鳳湮生起了殺意。


  燕輕寒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東旭將士久未兵戎。預料之中，我軍戰敗，也並不意外。」


  「此次一戰退敗正好可以鬆懈對方的防備，不足為懼。」


  只是燕輕寒的口氣似乎有些連他自己都未曾感覺到的牽強。


  與鳳湮一戰之後，他隱隱覺察，鳳湮似乎有所保留，思慮過多的他不得不退兵，以做更好的籌謀。


  天祈的殺神鳳湮，喜怒無常，出戰一向都是憑個人喜好。


  上次攻打玥國據傳聞說是因為出使天祁的使臣不識得鳳湮身邊的雲汐顏，出言調戲，鳳湮一怒之下將那位使臣施拔舌之刑，隨即發兵玥國。


  衝冠一怒為紅顏，女人而已，燕輕寒不相信鳳湮堂堂戰場殺神，會為了一個雲汐顏拿國家大事來兒戲。


  只是鳳湮一向對皇位毫不在意，這一點據說令他父皇也相當頭疼，燕輕寒便愈發的感到心累，這樣一個人，什麼才會是他的弱點？怎樣又才能為他所用？

  見自家侯爺再度陷入沉思，莫離悄悄退下，不再做打擾。


  莫離走後，燕輕寒又將壓在兵書下的弩箭抽了出來，明明此物他再熟悉不過，可此時望著，卻起了陌生之意。


  「雲歸岫，別讓本侯失望……」


  月高懸，勁風疾，主軍營帳燈火不休，身居高位，已然是圖謀多年，接近關鍵時刻，內外兼憂，不能出了岔子，此夜，燕輕寒又是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