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靈魂擺渡者
「誅殺——」那人木然地叫了一聲,就發動了攻擊。巨大的黑色鐮刀,宛如死神一般,掃向了先生。
先生面前驀然出現一道光屏,與黑色的鐮刀相撞,咔擦一聲出現了裂痕。
「不自量力!」先生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
蛇尾一掃,將那人的鐮刀捲起,當做自己的利器,直射向那人。那人黑色的斗篷迎風鼓動,明明是機械一般的身體,身手卻異常敏捷。他一個閃身,不僅躲過了襲擊,還穩穩抓住了自己的鐮刀。兩人你來我往打得異常激烈,我只看到一黑一白兩道影子不停地在我眼前變換。我的房間很快就被弄得亂七八糟。
「喂,你們快停下。快停下呀!」
我想阻止,但我那點微薄的力量根本就沒有辦法。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書架倒在地上,床被劈成了兩半,連窗帘也遭了殃。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無暇顧及到我。
我無奈地躲到一旁,拿起手機,和手機里的那隻小豬聊天。
「小豬,我的賬戶上有多少錢?夠不夠將我房間里的東西換新?」
「吵什麼吵,吵什麼吵,大晚上的要不要大爺我睡覺?」
「大爺的,你是誰大爺!」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心情本就有點起伏不定,一聽到小豬還在「大爺」「大爺」的,我就有點抓心撓肺,想將它拖出來揉搓,但是它就是躲在我的手機里不出來。我乾脆拿起手機猛地一陣搖晃,直搖得小豬哇哇大叫,趕緊求饒。
「別搖了,別搖了,支付寶要垮了喂,嗚嗚嗚,我再也不敢了。賬戶上面還有好多錢,好多錢,夠了,夠了!」
哎,一個二個都不省心,非得要暴力才能解決問題。
不過得到小豬的肯定答案,我也就安心的觀戰,順便學一學他們的法術。為了不被殃及池魚,我還給自己加了一個保護罩。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先生打得這麼激烈,連地面都有輕微的搖晃,這幢樓不知情的人也許還以為是地震了。以前先生都是三兩下就解決了問題,沒想到今天已經過去了七八分鐘,戰鬥還在繼續。看來那個人還挺厲害。
過程是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結局早已註定了。
不出我所料,這場大戰還是以那個人的失敗而告終。由於那個人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我看不到他的傷勢。但看他那麼痛苦地蜷縮在那裡,他應該傷得不輕。
「先生,你下手會不會有點太狠了?」
「哼,不過是一個收割靈魂的機器而已,不自量力。」
過了好久,那個人都沒有動彈,我疑心他會不會真的死了?最終我還是沒忍住,走過去看了看。
「喂,你醒醒。」
我用晾衣桿戳了戳他的身體,他沒有動,只有細如蚊叫的聲音從他嘴裡發出。
我湊過去聽,沒想到居然聽到打呼嚕的聲音!
「先生,這個人睡著了.……」
「丟出去。」
我瞥了一眼那個人,卻不經意又看到了他右手緊緊握起的拳頭,想到它經過這麼一場大戰,還死死地將自己的眼珠攥在手裡,我就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捏這麼緊,不會將手中的東西捏爆嗎?
腦中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一個呲牙咧嘴的紅魔鬼將自己的眼球挖出一手捏爆的畫面,「吧唧」一聲,玻璃體的漿液四濺,兩行鮮血從紅魔鬼黑洞洞的眼睛里流出.……
我搖了搖腦袋,趕緊將這讓人頭皮發麻的畫面搖出腦袋。
「先生,你去,我不要碰他……」我撲向先生,將恢復成小蛇模樣的先生抓在手裡。
先生沒有掙扎,只是眼睛已經變成了豎瞳,他吐著蛇信子,危險地看著我:「人類,你越來越放肆了。」
「嗯,我也覺得。不過,先生,這都是你慣的。」我沖先生咧嘴一笑,先生「哼」了一聲,嗖地一下就變成銀色的流光,變成了鐲子戴在我手上。
先生害羞的時候就是這樣,不是盤在沙發上睡覺不理我就是變成鐲子戴在我手上。
這樣的先生怎麼不叫人喜歡。
奇怪的人正躺在地板上上,先生變成了鐲子安靜地戴在我手上。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我聽到自己的呼吸非常平靜。
我踩過滿地的木屑,拉開窗帘,望向漆黑的夜裡。
曾幾何時,當我午夜夢回,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只能一個人抱著腿,將自己越蜷越緊,咬著牙,強迫自己入睡。那個時候,漆黑的夜,漫長得讓我絕望。
不過現在——
我摸了摸手上的鐲子,微涼,卻暖心。
「先生,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小天使。」
我低低地嘆息。看天空劃過黎明的曙光,看白天悄悄將夜晚代替。
世界是那麼美好,希望所有人都能安好。
……
後來那個莫名其妙在我家呼呼大睡的不速之客很快就離開了。他來得悄無聲息,又走得毫無蹤跡。不過,我總覺得我還能再遇見他。
幾天平靜的日子一晃而過,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我爸出院的日子。
看看時間,早上七點半,還早。將手機往旁邊一扔,我又往被子里縮了縮。
被窩就是青春的墳墓,一旦躺下了,就起不來了。
「先生,來拉我一把。」我踢了踢被子,試圖將還盤在我被子上睡覺的先生弄醒。
只聽先生喉嚨發出一聲輕微的嘶吼,它一下子出現在我眼前,吐著蛇信子,居高臨下地盯著我,直盯得我後背發毛。
糟糕,一時間得意忘形,忘記9先生有起床氣了。
「先生——」我眨眨眼,試圖用「萌萌噠」的聲音喚起先生的憐憫之心。那「山路十八彎」的「婉轉」聲音,聽得我自己都起了雞皮疙瘩。
可是先生是何許妖也?連骨子裡的血都是冷的,怎麼會因為我的刻意「賣萌」就放過我。它眼睛微微眯起,銀眸變成了豎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了我的被子,我感覺到腳腕一涼,寒氣直衝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