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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到來

  巳時一刻,一行車馬終於緩緩行至靖安侯府門口,慕博庸帶著府中放得上檯面的妾室與僕從,早早在門口等候。


  「哎……你說那唐家小公子到底是什麼樣貌?」慕幼萱眼睛忽閃,十分好奇地跟旁邊的慕芷柔說著悄悄話。


  慕芷柔因她母親一事,這陣子精神都不大好,因而也沒什麼敷衍慕幼萱的精神,只低聲說了一句「馬上不就見著了么?」便不再多言。


  慕幼萱見她這等舉止也覺得沒趣兒,因而也閉了嘴。


  那一行馬車華麗而又精緻,拉著馬車的駒兒皆是千金難求的名馬,那馬車上的軟簾只遠遠一瞧,便看得金絲銀線綴著一株株金蓮,霎是奪目。


  慕幼萱的目光幾乎立刻便被這華麗的馬車吸引了過去,連慕芩雪都忍不住多瞧了兩眼。慕博庸也見過七皇子來時的陣仗,私以為已然算是極大的氣派,沒料到這鎮國公府竟比那七皇子尤勝三分。


  想來也容易理解,那七皇子一無權,二無勢,只靠著上頭髮的俸祿過日子,自然不比鎮國公府氣派。


  慕博庸一雙眼只盯著那頭一輛馬車,便見著一個小廝拱背成墊跪在地上,一個丫鬟緩緩撥開帘子,便見著一個儒雅溫潤的翩翩公子緩步走下馬車。


  見了慕博庸一行人,這公子並未有絲毫異色,彷彿已見慣了這樣的陣仗,笑著跟慕博庸問好:「慕侯爺好,侄兒自當年姑姑出嫁之日開始,便許久沒見著慕侯爺了呢!真是一別經年……」


  「是啊!」慕博庸也像是跟唐允章極為熟稔似的,走上前道,「唐小公子也如今也真是一表人才啊!」


  慕博庸雖是這麼說,可心裡卻半點底兒也沒有,當年他迎娶唐挽君時,莫說這唐允章了,便連那老太君都沒見到,哪有什麼一別經年可言。


  他跟這唐允章是實實在在第一回見面。


  當然,若唐允章要和他熟絡些,他也不好革了他的面子,也只好順著他的話來說。但是這唐允章按輩分來講,也算是他的侄兒一輩,但他卻偏偏不以晚輩禮來拜他,反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似的,只像是個來雲遊一般的模樣,著實令他不知道該從何招架。


  唐允章口裡只喚他慕侯爺,他也不好意思跟他顯得太過親厚,那樣便好似是他倒貼著上去,反而顯得不美,他也只能規矩地叫他一聲唐小公子。


  說這唐允章禮數不周,像是來砸場子的吧,可他又極為有禮,態度又熱切。可是說他是特意過來看望他們的吧,又著實沒有那個親切做派。


  慕博庸一顆心不上不下地吊著,跟唐允章說著場面話。


  都說唐家子弟俱都生得一副好皮相,這唐允章也不例外,眉眼深邃,唇角帶笑,面如傅粉,眼含秋波,生得一張雅緻俊俏的面龐,又因為神態萬千而添了三分瑰儀氣質,既不顯得過分秀氣,又不顯得過分壯碩,是極其敲到好處的一種雅緻之美。


  他朝四下里望了一圈,眼神微眯,故意朝慕博庸笑了一聲,「我這表哥做得也是失敗……」


  「怎麼了?」慕博庸原本心裡就藏著事兒,聽見他這麼說,幾乎想也不想便接了口。


  慕芩雪跟在後頭心裡暗自著急,父親怎的這樣不在狀態,自一見到這唐允章便被他牽著鼻子走,從始至終都沒擺脫他的設計。


  唐允章眼中透出一絲冷笑來,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溫潤儒雅的神情,輕聲道:「我原來也好歹是春兒的表哥,卻只瞧出了晉臨。往人群中看了許多眼,竟將她分辨不出,著實是令人沮喪啊!」


  慕博庸一聽,一顆心頃刻間便被提了起來,咳了一聲,不自然地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唐小公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沒見著春兒是因為她並未出席。」


  「哦?」唐允章故作驚訝地看著他,「可是春兒出了什麼事?」


  慕晉臨同慕芩雪一起跟在後頭,聽見唐允章這一來一回便將父親拿捏住了,不禁對他又是佩服又是羞愧。


  他跟唐允章一樣,都是世家公子,他還是這侯府世子爺,將來要挑起靖安侯府的大梁,卻連唐允章的半分本事都沒有,實在令人羞愧。


  慕博庸原就擔心這唐允章問起慕言春,因而原打算好好招待他一番,叫他忘了慕言春才是,沒料到他來的頭一回便問起了慕言春,實在令人猝不及防。


  慕博庸乾巴巴地又咳了一聲,道:「春兒她前些日子中了暑熱,病了好些日子,如今身子十分不好,正在房裡歇著呢!怕是不便見人……」


  「春兒表妹一向身子不是挺好的么?」唐允章將慕博庸緊緊盯著,道,「晉臨當初在汴京時常常同我提起春兒表妹,說她一切安康,怎的如今突然就中了暑熱?」


  慕博庸將慕晉臨看了一眼,像是責怪他不該在外人面前多說,可是對上唐允章,轉眼間便換上一張笑臉,「她原是身子極好的,只可惜她性子一向大大咧咧的,大烈日的往外邊跑,可不就中了暑熱!」


  唐允章聽了也跟著笑了一聲,可那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原來是這般緣故,表妹性子這般活潑,竟跟姑姑從前一樣……」


  慕博庸聽了他這一句,又思及唐氏以往那般冰冷表情,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因而只是尷尬笑笑,沒有做聲。


  唐允章又問:「表妹可看了大夫沒有,最近吃了什麼葯?按理說中了暑熱吃了葯之後便會好上不少,不至於連門都出不來。」


  慕博庸笑著道:「已經用過了葯,身子也好上了許多,只是病了一場,底子自然有些虛,府中世醫說任然需要靜養,因而我便沒讓她過來。」


  「真是勞煩侯爺費心了。」唐允章面上笑意不減。


  慕博庸一瞬間覺得有些怪異,可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便沒有細想,他見唐允章再沒往下問慕言春之事,便以為他信了自己的話,很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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