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鬧劇
旁邊那些人自然不曉得其中的彎彎道道,他們只曉得那小美人原是哭得委委屈屈的,結果被那慕二小姐一說,便僵著一張臉連哭都不記得了。
這番模樣,像是印證了慕二小姐的說法似的,由不得人不多想。
想完了之後又對那孟家世子爺佩服得緊緊的,他竟能惹得這小美人如此為他爭風吃醋,可見是個極有心腸的機靈人。平日里他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樣,竟沒想他這般不顯山不露水的,原還是個極通風雅的人物。
一出鬧劇走到這個地步,旁人自然不痴不傻,看出了其中門道。可能走到今日的,哪個不是精明人,自然不會將話說的太直,只暗中隱晦贊了孟東雲幾句,然而這贊中有幾份真心幾分嘲弄,便叫人難以揣摩了。
這一行來去,叫慕博庸吃了好一回悶氣,曉得了原是那小美人故意設套之後,心裡更是對孟東雲燃起了幾分不滿。連個女人都教導不好,鬧出這番亂子,還敢叫什麼雅士才子?
慕言春自個兒看了一頓熱鬧,倒是極心滿意足的。雖說其中還將自己繞了進去,有些美中不足,不過好歹也是十天半個月難得見上一遭的,也就不講究這些小事了。
回了漱蘭院,那鶯兒到現在都還是恍恍惚惚的,只覺得今日一遭比從前在這府里呆上十多年的日子還要刺激,她連說帶比劃的將這事兒一點不落地說與顧嬤嬤和院里小丫頭們聽,將那些個小丫頭唬得一愣一愣的,一面唏噓不已,一面又遺憾今日跟著去的怎的不是自己?
慕言春原還想跟著聽聽,可惜這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想法,姚婆婆一等她回來,便將她逮去泡葯浴,叫個小丫頭過來看著溫度,便自個兒抱著小魚兒出去聽故事去了。
回來給她倒入葯汁兒的時候還問:「為何小姐說了那番話之後,那位孟家的表小姐便不再動彈了呢?聽鶯兒姑娘說的,那位小姐也不像是個那麼簡單便放棄了的性子啊?」
慕言春躺在浴桶露出一絲笑,「自然是被我拿捏住把柄了唄。」
「原來是這樣……」老人家懵懵的倒完藥水,怎麼也沒想到她思考了半天,竟會是這麼一個簡單粗暴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答案。
泡完了葯浴,慕言春便裹了個毯子到外邊躺椅上坐著晒晒太陽,整個人都懶洋洋的,看著小魚兒在前邊撲著螞蚱不亦樂乎,一張紅撲撲的漂亮臉蛋上綻開清澈的笑,便也覺得心情好上許多。
再想想謝櫻那時被她感激地握住雙手道謝時的難看錶情,便覺得心情愈發好了。
俗話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慕言春瞅瞅鏡子,竟覺得精神爽朗百倍之後,連自己這平平常常的一張臉都比一個時辰前好看上不少。
她摸著鏡子自個兒瞅著自己的醜臉傻呵呵樂,後邊便又來了一樁喜事,正是前些日子她吊著的那根蘿蔔產生了作用,終於有個小廝將江氏那帽子候補歪眼和尚打聽出來了。
不聽不知道啊,一聽嚇一跳。
那歪眼和尚果真不是個正經和尚,他不僅不正經,而且還是個花和尚,吃肉喝酒都是小事兒,偏偏他還調戲良家婦女啊!
慕言春摸了摸下巴,那江氏可不就是極良家的一個婦女么?
江氏同這樣一個不正經和尚往來,必有所圖,她上次同那歪眼和尚的會面也必定不是什麼好事。他們會面的內容慕言春實在不指望這些人能打聽出來,於是叫鶯兒賞了小廝金子,便吩咐他下去了。
近日這府里風平浪靜得厲害,除了羅氏時不時作妖喊聲肚子疼。基本上無甚大事,慕言春料想著靜了這麼些日子,也是該熱鬧熱鬧了。
於是趁著羅氏又一次借著肚子作妖叫來世醫后,慕言春提著參湯去將慕博庸拜了一會。
「女兒見過父親,父親公務繁忙,女兒唯恐父親受累,於是熬了些參湯拿來與父親補一補。」
慕博庸常常見著慕言春,故而也極習慣地將參湯收了放到了桌子上,將慕言春近來問了問。
直到談及羅氏腹中胎兒,才算是落到了點子上,慕言春走到慕博庸身側,輕聲憂愁道:「羅姨娘這一胎可不安穩,女兒真怕出了什麼意外,要不……還是請個高僧到府里來做場法事?」
慕博庸沉吟了片刻,沒有做聲。
慕言春又說:「如此一來,想來不僅能保佑羅姨娘腹中胎兒平安,同樣也能為靖安侯府未來的子嗣祈福,豈不是一舉兩得?」
這一點似乎才打動了慕博庸,他微微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全,等用晚膳時我便將此事立刻交與江姨娘去辦。」
又多看了慕言春一眼,「你如今總算是懂事了許多,這便很好。今後也要同姨娘好好相處才是。」
「父親說的是。」慕言春低眉順眼道,「只是江姨娘如今處理府中事務便已經極忙了,如今再將此事交給江姨娘,若是辦得羅姨娘不滿意,會不會生出一些事端下來?」
怎麼能讓江氏去辦這件事。若果真交給了她,那她這番功夫不就白費了?
慕博庸開始倒沒考慮過這一點,此刻一聽慕言春之語,也覺得此事交由江氏有些不妥,對著慕言春還是說讓她不要太關注這些事,心裡卻已變了主意,還是交由管家去辦更為妥當。
慕言春瞧他臉色,便曉得他已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便不再多說,只又關切問了慕博庸的身體,便告辭退下了。
這一來一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慕言春回了自個兒小院卻覺得著實累得慌,叫姚婆婆替她揉了揉太陽穴,才覺得舒坦些許。
這一番下來,便是當真與江氏撕破臉皮了。若不能將江氏狠狠擊倒,怕後頭受苦受難的便是自己了。
只是這一遭事,可大做文章的地方不多。又唯恐被江氏提前察覺,教自己落了後手,此事還是仔細著辦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