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避嫌(情人節快樂)
若她是孟東雲,今後必定再不會見慕言春一面,為了自己的仕途同她避一避嫌,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而孟東雲一向是個聰明人。
謝櫻瞧著周遭人群,尤覺得鬧得還不夠大,便見著靖安侯府慕侯爺皺著眉頭往這邊走來,跟著的還有宣平侯府謝侯爺,她心頭一跳,腦子便熱絡了起來,忙行禮大聲叫了一聲,「櫻兒見過父親,見過靖安侯。」
恰恰能被後頭一群人聽見,小美人當即淚眸微動,猛然哭訴道:「小女自問自己出身不如二位姐姐,今日即便被人污衊亦無話可說,可小女就是不服,日後即便敲動冤鼓,也要求得一個清白公道!」
慕博庸方才遠遠望著一圈人圍著慕言春,便預感不好,猜著該不是她給靖安侯府惹了什麼禍。此刻剛一走近便聽得這麼一句,整個腦殼驀然昏了一昏。
她這又是幹了什麼混賬事?這個禍種啊!
他真後悔自己當初真的生下了這麼一個女兒,他更後悔將這麼一個禍種當真就放心交給了唐氏教養,如今竟養成了這般模樣!
慕芩雪看著慕博庸走進,連行了一禮,小步上前去跟他說了此事脈絡,又說覺得慕言春不會做出這等昏頭錯事。
可慕博庸只聽她說到那丫鬟說她思慕孟東雲之時便已氣血上涌、怒不可扼,哪還聽得下慕芩雪後頭的那番話?他一見這陣仗還有那小姐口中言語,便篤定又是這慕言春惹了禍。
可此刻畢竟是在外頭,他不好怎麼教訓女兒,只好忍了怒氣,將那柔柔弱弱的受害者望著,愁思著此事該如何解決才好。
側目瞧著孟東雲也覺得腹中惱恨,不過是區區一個伯府之子,即便跟他們府里交好,慕言春如何能真跟他傳出這等事來,若不是這男子心術不正勾引了她,她也絕不會做出如此大膽輕浮之舉。
怪道他當年便覺得這二人幼時往來過密,可偏偏那唐氏一昧縱容慕言春,只說她孩童心性,不礙什麼事。這哪叫什麼不礙事,這分明是要毀了他靖安侯府的多年名聲!
慕言春閑事人一般站在一旁看著這齣戲,瞧著慕博庸來了才暗道不好,心裡七拐八拐繞了幾個彎兒,才朗然道:「這青天白日的也不知什麼蒙了頭,竟叫這位小姐與後頭那丫鬟說出這等胡話來!我慕言春雖不是汴京那等大家貴女,可好歹也是靖安侯府嫡系小姐,即便我幼時同孟家世子交情甚好,可那也是小孩兒玩鬧而已。我如何真能自降身價思慕孟世子……」
「再者,即便我昏了頭當真瞧上世子爺,也會告知長輩替我籌謀。我堂堂侯府小姐,若果真要嫁入武安伯府,難道還真的配不上他么?」
慕言春面上浮起一絲冷笑來,「這位小姐如今設計這麼一出來,我倒不知是何等用意。這丫鬟這番誅心之語,若果真叫人聽了去,怕是我靖安侯府的顏面都要被丟盡了,我只問你到底是如何瞧我侯府不順眼,竟要做出如此舉止?」
這話何其凌厲何其不客氣,當真是沒給孟東雲留下半分顏面,旁邊一圈貴婦小姐面上變了變,竟也體會不出這齣戲其中的玩笑意味了。若果真鬧了出去,這可不是一樁小事。
孟東雲一襲青衣立在一側,面色難看至極,他雖能體會慕言春急於脫身的感受,可她如此不給武安伯府顏面,公然說出這般話語,實在叫他不敢相信她竟是當年那個單純天真的小妹妹。
她如此不顧當年情面,令孟東雲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惱恨與憤然,覺得自己當真瞎了眼,方才才會為她辨了那麼一句,如今反將自己拖下了水。
慕博庸聽了慕言春這話,面色由難堪轉為冷肅,沉聲道:「竟有這等事?」
那小美人雙目含淚,「我只是想要白一白自己的冤屈……是我這丫鬟見不得我受委屈,故而才說了胡話。我實在不知這位姐姐與表哥之事啊……」
倒將自個兒撇個乾淨!這小美人決斷得厲害,比之謝櫻尤勝三分。
慕言春又道:「我曾看過一位風流才子寫的文中一句說『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他寫的是為美人,不過我觀這位小姐亦是差不離啊!我看是小姐你對孟世子有意,方才演上這麼一出,鬧上一出苦肉計罷。」
若是尋常時候,說不得慕言春還能同她一起喝杯茶,探討一下她是如何哭上這麼長時候還能躥下淚珠子,或者如何哭的既凄慘又顯得優美之類的話題,只可惜她們是在今日這種境地下相識的。
而慕言春又實在不是一個寬宏大量到能和曾經坑過自個兒的小美人喝茶的心善之人,她尚記著這份仇預備找個機會將她坑回去來著,若是果真跟她探討出一二分感情,那時候再去坑她便有一二分不美了。
那小美人聽了慕言春此言,面上表情一僵,一雙眼呆愣愣將她望著,竟連搵淚痛哭都忘了。
旁人是不曉得這小美人的厲害,她前世卻聽過她的一二傳聞,其中最為風流得趣的傳聞,便是這小美人與那風流才子的桃花情事,那文中所讚美人,可不就是此刻站在她跟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美人么?
她這般多的心眼子,也不怪能將那風流才子納入裙底。
慕言春倒是對這小美人同那風流才子的私會與親昵挺歡喜的,她覺得這事兒既風流又雅緻,非才子佳人是想不出這等主意的,而她這毫無藝術細胞的腦子更是想不出了,故而她一向對這些風流事極為佩服與崇敬。
只可惜這小美人不是這般想法。
也是,那私會之事一向是密中之最,一旦被人撞破便不算風流了,因而這小美人從來將外人瞞得穩穩噹噹的,此刻突然半道上冒出個慕言春這般的程咬金,也難怪將小美人一張麵皮嚇到青紫。
小美人仔細分辨了一眼慕言春神色,卻見她似笑非笑將她回望著,果真是個曉得內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