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帶他們回去
最後被蒼耳冷喝了一句:「想活命的話跟我走!」才安分了下來,踉蹌著步子任蒼耳帶著他跑。
蒼耳再說這些時,眼裡既恐懼又怨恨,身子也在不住地顫抖著,不止是他,就連阿奇和虎子也像是又落入了那場可怕的噩夢中一般,縮著身子,眼淚嘩嘩地流著。
蒼耳的敘述中,虎子是他和阿奇逃出來后在路上撿回來的,那時候虎子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了,許是在密封的大鐵牢里互相殘殺時,生性膽小的虎子就已經被淘汰了,他們以為他死了才把他丟了出來,也因此,虎子撿回了一條命。
帶著虎子討回運城后,他們不敢在城裡逗留,於是就躲到了這座荒廢的城隍廟裡。
他們本是想回去找家人的,可是阿奇和虎子都不是運城人,加之虎子傷的重,所以就留了留了下來。
而蒼耳一回來,就得知了祖母去世的消息,更是悲痛交加,心灰意冷了很久,為了給虎子治病,蒼耳走投無路,只有去偷去搶。
後來他們一次偷了東西被人追到了破廟,情急之下,他們無意間發現了暗藏在佛像身上的機關,順著暗道找到了這個地方,於是在這裡一呆就是兩年多的光景。
虎子和阿奇年紀小,於是照顧他們的責任都落到了蒼耳身上,蒼耳靠著偷搶來維持三個人的生活。
我對三個孩子的遭遇感到痛心,同時也對那幫萬惡的傢伙恨之入骨,早晚,我必將他們繩之以法,讓他們為他們的惡行付出百倍的代價。
原本對蒼耳存有偏見的鄧逸此刻也是愁眉緊鎖,一言不發地起身去了外面。
蒼耳更加拘謹,目光低垂,看著地面不敢抬頭,許是怕我知道了這些事情,厭惡他的殺人不眨眼,把他和那些人視作一類。
看出他的心思,我開口說到:「你們幾個都先跟我回衙門吧,那裡比較安全,我需要你們幫忙,去救出其他的孩子。」
蒼耳聽了,眸子一亮,猛地抬頭,失聲問到:「真的嗎?」
就連虎子和阿奇都跟著緊張的看著我。
我重重地點頭,「真的!」隨即擱在桌上的手握緊了拳頭,冷到:「你們所受的的苦和罪,我都一一替你們百倍千倍的討回來,若我做不到,天打雷劈!」
他們三個聽了我的話,原本不信的眼神被我後面的一句天打雷劈驚得身子一震,眼神里竟也多了幾分堅定。
我準備帶蒼耳他們回去,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小雪,如果按蒼耳說的那樣,小雪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這樣想來,我的心像被刀子剜著一般地痛。
不管怎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擱在一旁的小雪的衣服,努力剋制著自己的眼淚,將其狠狠攥在手裡。
臨走前,蒼耳在一個柜子里翻了半天,從裡面拿出了一個補丁的布包,看起來挺沉的,不知道裡面都是些什麼東西。
蒼耳那些布包走到我面前,有些心虛,喚了我一聲:「姐姐……」又欲言又止。
我見他神情古怪,打量著布包,問到:「這是什麼?」
蒼耳紅著臉遞了過來,妥妥吐吐半天不說話。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自己也愣住了。裡面是大量的金銀珠寶,光銀票就有厚厚的一沓。
我疑惑的挑眉,「這是?」
蒼耳這才像犯了錯一般垂下頭,說到:「這些都是我這兩年偷來的……」感受到我的目光正盯著他,他又急忙解釋到:「不過姐姐請放心,我偷的這些都是那些魚肉鄉里的大惡人的錢財,老百姓的絕對一分沒有……」
我看著這些錢財,可不是小數目,托在手裡沉甸甸的。
我突然想到我們剛來運城時,滿城戒嚴抓盜匪,因此我們還在運城大牢走了一遭。
原因是縣令大人家被盜,看著蒼耳,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於是試探到:「這些錢財,也有縣令大人的吧?」
蒼耳沒料到我能猜到胡安之那裡去,頭垂得更低,語氣恨恨地說到:「他最活該!」
我能理解蒼耳,也不責怪他,只將布包包好,放緩了語氣,「像他這樣的狗官死一千次都是死有餘辜,只是蒼耳,不管如何,偷東西總是不對的,他們犯了錯自有人來懲罰他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的話,你明白嗎?」
「姐姐,我知道錯了……」蒼耳垂著頭,雖認了錯,語氣還是透著股執拗。
我無奈地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說到:「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出了屋子,鄧逸屹立在院子里,身子筆直,目光悠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我們走到他的身邊也為察覺。
「想什麼呢?」
我的聲音響起,鄧逸這才猛的回過神來,語氣淡淡地說到:「沒什麼。」
我看他眉頭緊鎖,就知道他在撒謊,也沒戳破他,只道:「咱們回去吧,也不知趙成他們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鄧逸微微點點頭,便在前面帶路,一路上,鄧逸都沒怎麼說話,似乎是有心事,我也隨他去,畢竟每個人心底都有些不可說的事。
按原路返回,出了破廟,蒼耳他們不舍地回頭深深望了一眼,我也尋著他們的目光望去,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再回到這裡。
回縣衙的路上,偶爾遇到些老百姓,見我們帶著三個孩子,其中有蒼耳在內都對著我們指指點點的。
有的同情蒼耳,有的則破口大罵。蒼耳把頭垂的極低,幾乎要埋進領口了。
鄧逸靠近蒼耳,一隻手像哥們兒一般搭在蒼耳的肩上,說到:「別人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怎麼樣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一般活著,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羞愧。」
蒼耳聽到鄧逸的話后,猛地抬頭,眼神里竟是驚訝和星星點點的光亮,對著鄧逸點了點頭。
我看著這一幕,不由自主地笑了,沒想到鄧逸還有如此暖心的一面,可是他的話卻讓我為之一振,他說的這些與其是說給蒼耳聽的,不如說他是在說他自己,是在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蒼耳。
我們路過隆興酒家時,掌柜的正巧站在門外,見我們回來,點頭一笑,對於我們帶著蒼耳並沒有太大的驚奇,淡然得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