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被擄走的兒子
蒼耳,隨風流浪的蒼耳,依附在別人身上,不知去處的蒼耳。若他只是像他的名字一樣,只是蒼耳,沒有那麼多的讓人心疼該是多好。
蒼耳的遭遇不知道怎的讓我揪心。整個運城,除了蒼耳,還有很多和他一樣遭遇不幸的人。
既然蒼耳是被那些人擄走然後逃回來的,那麼在蒼耳那裡應該能夠問出其餘孩子的下落,現下,蒼耳是我們調查事情最重要的線索了。
打定決心,等下估計要向掌柜的打聽一下蒼耳的住處,去會會他了。
現在,還有些情況,我還需要向掌柜的了解。
「掌柜的,你可否詳細地向我們說一說三年前的那場冤案?」
掌柜的一聽,眸子瞬間暗了下來,長嘆了一口氣,「唉……」整個人似乎陷入了那抹不去的痛苦回憶中,身子微微顫抖著。
良久,掌柜的才開始回憶到:「三年前的那場慘案還要從本縣縣令胡大人的那場奇怪的大病說起。」
「哦?奇怪,可否具體說說?」我皺了皺眉頭,按林岸那裡所說的,胡安之的病確實來得奇怪,大病數月,藥石無醫,卻在年初突然就好了起來,著實令人琢磨不透,這各中定有什麼內情。
掌柜的小心地左右看了一眼,才說到:「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公主和大將軍請隨小人來。」
說完,掌柜的率先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我與鄧逸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頷首起了身。
掌柜的帶著我們來到了二樓的一間屋子,似乎是他自己的房間,房間里陳設簡單,除了一張木床,一套桌椅,外加一扇普通的屏風,掛了兩幅簡單的字畫外,再沒有其他的陳設了。
連一個酒樓老闆的住處的簡單成這般,更別說那些靠種田和小買賣謀生的平頭百姓了。
掌柜的見我們打量著房間,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然後說到:「鄙處簡陋,公主,大將軍莫言嫌棄,請坐。」
掌柜的一邊說著,一邊不自在地絞著衣袖。
鄧逸揚手,說到:「唉~無妨!」
說罷,便撩起袍子坐了下來。
掌柜的見了,趕緊拉了椅子,對我說到,「公主請!」
我大方地坐了下來,囑咐掌柜的也坐,然後開口問:「掌柜的吃住都在酒樓嗎?」
掌柜的尷尬一笑,深深嘆了一口氣,說:「公主也見到了,現在這運城生意難做,匪患猖獗,加上官府的賦稅又高,老百姓哪裡又什麼好日子可過,不過混口飯吃,苟且度日罷了!」
一邊說著,掌柜的一邊抹了一把眼角,接著到:「三年前,小人這酒樓的生意很紅火的,一家三口日子也過得幸福美滿,雖談不上富貴,但是也是衣食無憂。自打元宵節那晚,什麼都變了,小人的兒子被土匪擄走,沒了音訊,雖然小人和妻子僥倖逃過了一劫,小人的妻子卻因為思念兒子,從此一病不起,數月前……」說到這裡,掌柜的聲音開始哽咽,無法再說下去了。
我和鄧逸大約能猜到什麼,都沒說話,讓他發泄一下,人沉浸在悲傷里的時候,只有靠自己走出來,旁人安慰的話到底還是杯水車薪,沒多大的作用。
我靜靜地看著掌柜的,他想起了老婆孩子,悲傷蔓延得一發不可收拾,淚水也跟斷了線似的。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眼前的男人是為了妻兒,這唰唰而下的淚水,更多的是柔情和思念,看得我不禁也想落淚。
鄧逸坐在一旁,武將出身的他,征戰沙場,也見慣了生離死別,自然不會像我一般感性,只是擱在桌子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目光多了幾分痛恨之色。
掌柜的哭了片刻,似是意識到我和鄧逸在場,生生地收了眼淚,不好意思地哽咽到:「抱歉,小人讓公主和大將軍見笑了。」
「無妨,掌柜的思念妻兒,本公主能夠理解,還請節哀順變。」
掌柜的點點頭,說了聲:「多謝。」后,調整好情緒,又接著往下說到:「小人的妻子思念兒子一病不起,就在數月前撒手人寰了,臨終的遺願就是想要找回我們的兒子。」
剛才哭了那麼一會兒,這會子提起來,掌柜的語氣平靜了許多,但我聽得出來,他是在努力剋制著的。
突然,掌柜的「撲通」一聲,猝不及防地跪在了我的面前,深深地磕了一頭,我驚得趕緊伸手去扶他,「掌柜的,你這是作甚?快起來!」
掌柜的搖頭,不肯起來,說到:「小人這些天也在偷偷觀察著縣衙的情況,公主處置了胡安之,想必就是已經知道運城發生的事,要為咱們老百姓做主,公主是個好人,小人斗膽求公主幫小人找回我那可憐的兒子,以慰妻子的在天之靈!」
他的身子在抖,連同說話的聲音都在顫著。
我給鄧逸使了個眼色,這掌柜的執拗地不肯起身,我扶不住他,只有讓鄧逸出馬。
鄧逸會意,起身扶起了掌柜的,語氣鬧得的溫柔,「掌柜的笑起來,咱們公主心善,這件事定會調查清楚,至於孩子的事,現在我們也不敢向你保證,但是我們會儘力。」
鄧逸說的不錯,孩子被擄走三年了,三年的時間裡也不敢保證中間會發生什麼變故,而且孩子是死是活也都不確定,我確實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儘力一試,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掌柜的聽了鄧逸的話,身猛然一顫,其實他心裡也清楚,三年了,孩子有可能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蒼耳是和他的孩子一起被擄走的,既然蒼耳都能夠回來,那麼,他的孩子……
「小人不敢要求公主幫小人找回孩子,哪怕他真的不在了,我也要知道,也好對孩子他娘有個交代!」掌柜的說著,眸子暗下去,頭壓的極低,生怕我們再看到他掉眼淚的樣子。
我有些動容,生死別離本就是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此刻,他不過是個失去妻兒的可憐男人,這麼一小點要求,已經是他畢生所願了,我也不忍再打擊他,只是安慰道:「掌柜的,你也先別傷心,吉人自有天相,也許孩子還活著也說不定,本公主也懷疑他們販賣婦女兒童,如此,定儘力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