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離去
我急忙從他手裡搶過葯碗，刺鼻的藥味充斥著鼻間，我覺著頭暈，偷偷瞟了一眼歐陽止，他直勾勾地盯著我，若是我不喝，他肯定會喂，而且是連葯碗一起。想想心裡一陣哆嗦，然後心一橫，憋著氣一股腦的將葯全數灌進嘴裡，順著食管往下滑，奇怪的是竟沒有預想中的那般苦，微微有些回甘。
見我一口氣喝葯，歐陽止才滿意地頷首，接過葯碗站了起來，「休息一下，好些了我們就離開！」
「可是，侯君越他……」一聽這就要走，我有些急。
「他是不會幫忙了，我們先回觀瀾閣再作打算。」
「何時動身？」
「半個時辰后，等你恢復些體力就走！」
「哦！」
歐陽止離開后，絮兒遞了杯水給我，「喝口水漱漱口裡的苦味吧。」
我搖了搖頭，那葯是有些苦味，卻不像記憶中的那般苦，我倒還接受得了。我此時只是想要再去找一找那侯君越，希望他們見我一面，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從我回來遇到的事都想要一一問個清楚，就算要付出些代價也可以。
我一個翻身從床上下來就往外跑，身子有些虛，好在並無大礙。絮兒急急放下杯子，抓起外袍往我身上套。
「公子，你要去哪兒？歐陽公子交代了不許你亂跑！」絮兒見我跑出了屋子，在身後急得跺腳。
我剛跑到廊下就與洛洛迎面撞上，跑得急，腳下剎車不及，整個人直直撲到了洛洛身上，順勢一壓，只聽洛洛「啊！」地驚叫一聲，一上一下，一大一小，兩人貼在了一起。我倒是沒什麼，洛洛左右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可這小子在我身下卻漲紅了一張小臉，瞪著我，「你你你……」竟沒說出個什麼來。
我看著他小臉通紅的可愛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哪知我這一笑，他卻惱了，憋紅著小臉，雙手抵上我的胸前使勁兒將我一推，我便從他身上滾到了一旁，胸前微痛，這娃娃，瞧著年紀不大，可這力氣卻不小。
洛洛雙手僵作原狀，臉色比之前更是紅上幾分，整個人愣愣的，剛才，手感，軟的？和先生不一樣！
我從地上爬起來，白色的衣袍上沾了不少灰塵，伸手拍了拍，整理好衣服，竟發現洛洛還愣在地上，欲伸手去拉他一把，只見他像見了鬼似的往後退，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垂著頭不敢看我。
我一臉奇怪，這小子今天是怎麼了，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我又沒調戲他，臉紅成這樣做甚？
思慮間，洛洛偷偷瞟了我一眼，習慣地撓撓頭，我的目光對上他，他又心虛地躲開。
我一陣好笑，也不打算再逗他，正聲問到：「洛洛，你可知你家先生現在何處？」
「先，先生不再雲來居。你找他做甚？先生不是讓你們雨停了就走嗎？」說著，他看了看天，天色雖有些陰沉，地上也還濕漉漉的，下了半天一宿，但是雨確實已經停了。
「我找你家先生確有急事，煩請你去通報一聲！」不在？客人未走，主人能去哪兒？我有些不信。
「都說了先生不在，要我如何通報？」
「當真？沒騙我？」
「哼！誰稀罕騙你。」洛洛一惱。
看他的模樣也不像是在騙人，於是又問：「可知你家先生去了何處？」
「不知！不知！先生只是交代我今日雨停了就送你們出去，旁的一概不知！再說了先生要去哪兒也用不著與我交代。」
看來侯君越是有意躲我，洛洛這兒只怕也問不出什麼來，我說了句謝謝，便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歐陽止便來告知我收拾收拾離開雲來居，原本也沒帶來什麼，只是讓絮兒收拾了我昨日被雨淋濕的那身衣裳，再看看身上這身侯君越的衣袍，想著還是得空洗了再來還他便是，也好多個理由再見他一面，順道問問他一些事。
洛洛領著我們一路順著石階路向下走，雨後路面濕滑，低矮的灌木叢中野菊花上還掛著水珠，路兩邊落了許多枯樹葉，空氣里瀰漫著濕濕的味道。
順著石階行了不多時，眼前便又是那片開得肆意妖冶的彼岸花，雨後看來，又別是一番味道。洛洛站定，嘴裡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念起經」來，彼岸花迅速移出一條路泥來。
適逢雨後，看看這土，應是黏土，只怕踩上去會惹得一腳的泥，我有幾分猶豫，洛洛大大方方地踩了上去，而他腳下卻是一雙素色的鞋，奇怪的是，洛洛上去后，鞋不但沒弄髒，竟一點兒土都沒沾上。
我看了片刻也跟了上去，好奇地用腳跺了跺腳下的泥土，感覺不似一般的泥土遇雨那般鬆軟，實打實的，像是走在石板上一樣，如此瓷實的土地竟能種出這常開不敗的花來？
站在雲來居大門外，我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不知何時能再進這雲來居了。
「洛洛這送到這兒了，幾位慢走，恕不遠送！」洛洛拱手到。
「你家先生沒有其他話要交代了？」我問。
「沒有。」
看來是我不死心，以為侯君越多多少少會交代幾句，不想他真是生氣了，連一分多餘的話都沒有。
「告辭。」歐陽止說了一句，大步流星地走了。
洛洛也轉身進了雲來居掩緊了大門。
我深深瞥了一眼緊閉的大門，輕嘆一聲，帶著絮兒快步跟上了歐陽止。
車夫不知何時等在了竹林外，似是知道我們要出來了似的。見了歐陽止，恭恭敬敬地喚了聲：「主上。」
歐陽止頷首率先鑽進了馬車，我和絮兒隨後也跟了上去，歐陽止才吩咐車夫道：「去歸去來兮。」
車夫一聽，揚聲低喝一聲：「駕！」馬兒一聲嘶鳴，馬車便朝前平穩地駛去。
「不回府，去歸去來兮做甚？」我好奇地問。
「你不餓嗎？」歐陽止反問。
「餓啊！」怎麼不餓，從昨兒早上到現在我可是一顆米都未進，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既然餓了，還那麼多廢話！」
「吃飯可以回府啊，為何非得去歸去來兮？」說實話，我是極不願去的，畢竟那是我從前經營的酒樓，有我甚多回憶，去了觸景生情反倒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