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冊封大典
聞言，由我領頭，鳳嵐殿的一眾宮女太監都跪了下來。小銀子展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王者敦睦九族，協和萬邦.厚人倫於國風，考歸妹於易象.皇妹柔嘉居質，婉嫕有儀，承鳳凰天命；動遵圖史之規，步中珩璜之節.六珈備物，百兩有期.爰稽媯汭之封.用錫魯元之號.啟疆析木，葉詠穠華.勉膺湯邑之封.無忘公言之訓.酌冊封為長鳳公主，欽此。」
我領旨謝了恩，聖旨接過手裡只覺得分外的沉，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抬頭看了一眼這四方的天，上一世也好，重生也罷，有些命，終是逃不過。
「時辰不早了，按鳳池習俗這會子該行冊封大典了，公主隨奴才前往鳳陽殿吧！」小銀子說罷便在前頭帶了路。
我身邊的宮女太監除絮兒和佩兒外，其他人皆留在了鳳嵐殿。
日頭漸漸西沉，幾朵雲彩懶散地掛在蔚藍如洗的空中，偶有幾隻倦鳥飛過，過了黃昏，黑夜便已蠢蠢欲動。
鳳池從先祖開疆擴土開始，歷代君王登基，妃嬪公主冊封之禮皆是定於黃昏時分，鳳池皇室認為黃昏是白天與黑夜的交界，黃色乃君王身份的象徵，禁庶士以赤黃為衣。甚至於與赤黃一色相關的東西都是明令禁止的，在仁宗皇帝時期尤為嚴苛。而過了黃昏，則黑夜臨，一切皆為黯然。鳳池皇室認為，黑夜裡，唯明珠可與日月爭輝，而歷代君王則認為是明珠，在黑暗裡最耀眼的，可經一夜儲蓄能量，在朝陽初生時與日同源，生生不息，歷代千秋。
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十三歲那年，也是現在這般光景，同樣的在鳳陽殿，父皇親自冊封第一公主的稱號。後來的命運輾轉，到如今，換了個身份又一次的開始，不知等待著的又將是怎樣境遇。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鳳陽殿外，禮樂聲聲從大殿之內悠遠入耳。看著鳳陽殿，我又想起了方才做的夢，那隻巨大的金鳳就是出現在此……
我的思緒遊走間，只聽小銀子扯開嗓子高喊一聲：「長鳳公主到！」
我端正了身子，緩步走近大殿，紅毯一直鋪至門檻，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皇兄一襲明黃龍袍威嚴地端坐主位，眾人目光皆隨我而動。我行至正中，跪下行了叩拜大禮，司禮太監高聲宣布，「冊封大典開始，鳴號！」
語畢，三名內侍手捧犀角大號，號聲長鳴三聲，渾厚悠長直奔蒼冥之上。
鳴號完畢，司禮太監開始宣讀冊封聖旨，我跪於地，頭幾乎貼地埋於雙手手臂之中，目光觸及流凰鐲，又想起夢中那隻金鳳所說的話，心下思忖著鳳臨，臘月二十和救……到底什麼意思，它是想表達什麼呢？它喚我主人，是讓我去救它嗎？臘月二十可以理解為日期，那鳳臨又是什麼呢？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轉念一想，可是僅僅是一個夢而已，未免有些荒唐。
我回過神之時，只聽見司禮太監念完了最後一句：「無忘公言之訓.酌冊封為長鳳公主，欽此！」
「謝皇上隆恩。」我依舊跪著，腳微微有些發麻。
「請皇上賜長鳳公主公主印，加九儀冠。」司禮太監語畢，眾大臣皆是一陣唏噓，我也被驚得差點兒撲在地上。皇兄竟賜九儀冠，後宮不管妃嬪或是公主，皆是在冊封之日加冠，按品級不同從一儀到九儀不等，一般四儀以下的妃嬪過公主是沒有冊封大典的，而四儀以上，則在冊封之日由皇帝賜印加冠，已顯是身份尊貴。公主的和妃嬪的在樣式上會有所區分，公主冊封一般未出閣，所以冠上不得鑲玉和翡翠，一般是鑲寶石。
而公主冊封，自開國以來從未出現過九儀的，前一世，我身為第一公主也不過七儀罷了。九儀，可是能與皇后比肩的啊！皇兄這簡直是胡鬧！
「皇上，這九儀冠萬萬不可呀！」謝文淵站了出來，我雖不能抬頭看，但是他的聲音我可是記得牢牢的，帶著不屑和厭惡地對皇兄說：「皇上，恕臣直言，鳳池歷來就沒有封九儀公主的先例，何況還是一個沒有一絲皇室血脈的民間公主，竟與皇后比肩，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皇上請三思！」
這一次，雖然對謝文淵的話很不爽，但是還是贊同他的說法的，畢竟樹大招風，太招搖了反而麻煩。
「謝愛卿，有何不可？且不論長鳳公主是朕的義妹，就憑流凰鐲展眸認定的鳳凰命格這一點，這九儀公主，她，哪點當不得？」皇兄的語氣很冷，夾帶著不容置疑之色，我敢斷定，如果此時誰要是敢再多言一分，以皇兄的性子，定會龍顏大怒。皇兄雖說性子淡漠些，可是在自己認定的事上，可是半分都讓不得。
被皇兄一說，謝文淵在不情願也只得作罷，哀嘆了一聲。我卻感覺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在我身上，我身子輕顫，看來，我和謝文淵的梁子是越結越大了。
有謝文淵先當了炮灰，這滿朝文武沒有誰再敢無事往槍口上撞，封就封吧，不過是個沒有背景勢力的民間公主而已，大家都各懷鬼胎，不多言語。
皇兄從龍椅上走下來，走到我面前我才抬起頭來，立直了身子，一名宮女端著九儀冠立在皇兄身後，皇兄取來九儀冠，冠體兩個巴掌大小，通身赤金色，精緻的鏤空雕花，正中鑲嵌著一大顆紅寶石，上立一雙雲雀栩栩如生，雀口墜以流蘇，直垂眉心。兩側分別嵌四支雲雀展翅的步搖，每隻雲雀皆口銜祖母綠寶石。
皇兄將九儀冠戴在我的頭上固定住，我只覺得頭上一沉，腦袋差點兒就被壓在地上去。戴好九儀冠，接完公主印，司禮太監高喊著要行叩拜大禮，頂著沉甸甸的九儀冠，我心裡一陣哀怨。
「一叩首！」
我拜，腦袋地下去就感覺抬不起來了，嗚嗚嗚……我費勁地直起身子。
「再叩首！」
我再次哀怨地附身叩拜。
「三叩首！」
「禮成！」
三叩三拜下來。我只覺得脖子要斷了，腳也跪的快失去了知覺，然而，還沒完，福安寺大師誦經祈福完了整個冊封大典才算完成三分之二，聽得我跟丟了半條命似的，我就納悶了，前世冊封第一公主之時我是怎麼熬過來的，真是佩服自己。
福安寺誦完經，我才被絮兒扶起來，一雙腳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不聽使喚，被絮兒死死扶住才勉強站穩。
接下來是接受文武百官朝拜冊封大典才算真正的完成，不過後面緊接著就是冊封宮宴，我只盼著時間趕緊過得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