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戲要做全套
我看著歐陽止拍在我面前的不平等協議陷入了沉思,而歐陽止也不置一詞地飲著茶,整個雅間內靜得一根針都落地可聞。
此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歐陽止冷冷地瞥了一眼我,眼神似乎在說,「如果你敢耍花樣,我立馬殺了你!」,很快就收回目光,對著門淡淡地說了一句:「進來吧。」隨即將我面前的協議迅速收入懷中,鎮定自若地繼續飲茶。
來人應聲推門而入,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來人,就這無意地驚鴻一瞥,令我的心如雷擊一般戰慄著,好在歐陽止點了我的穴,我動彈不得,否則此刻,我全身上下一定顫抖不止。皇兄,來人竟然是他,五年了,一別五年,相見竟是此番場景。
皇兄一襲白色便服,織花錦緞,腰束墨色綉麒麟腰帶,麒麟口含白玉,樣子威武不凡。腳蹬黑色錦緞皂靴。一路走近,腳下生風。
我痴痴地看著他,目光怎麼都移不開,皇兄瘦了,俊美不凡的臉上比及從前意氣風發的時候憔悴了幾分,看著似乎一下老了很多。我一陣心疼,這五年皇兄是如何過來的,我不敢想象。
皇兄見我一直盯著他,他的目光也停留在了我身上,我的臉被面紗遮住,他不知我是誰,只是直視著我,四目相對,我竟一下慌了。皇兄眸里儘是疑惑,在我身上探究幾秒后,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將目光轉向歐陽止。
我好想喊他,告訴他,我是靈雪,他最疼愛的皇妹。我張嘴,「皇……」字還卡在喉嚨就被歐陽止一個可以殺死人的目光給生生瞪了回去。
「歐陽兄,別來無恙!」皇兄率先開口,在我的旁邊撩袍子坐了下來。
歐陽止也皮肉不笑地說了一句:「自然無恙。歐陽止一介閑人,不比鳳兄要日夜操勞國事,鳳兄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皇兄無奈地一笑,「多謝歐陽兄關懷。」說罷,目光移向我,開口打趣道:「歐陽兄身邊真是佳人成群呀,不知這位姑娘是?」
我正要開口替歐陽止回答,他又是一記狠毒的目光射了過來,我識趣的閉了嘴,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不想讓皇兄知道我還活著,更不會讓我與皇兄相認。這男人的心機和手段,我可是見識過的,現在這種情況不惹他為妙,只要回來了,總有一天會和皇兄相認的。
歐陽止見我識趣,對我的表現算是滿意,嘴角微勾,隨即對皇兄道:「鳳兄玩笑了,這是我的朋友,名喚雪兒。」
皇兄也陪著著呵呵一笑,「哦?你也叫雪兒,為何雪兒姑娘總以紗遮面呢?」
皇兄這話是對我說的,『你也叫雪兒?』難道他懷疑到了什麼?雖然林雪和我長得一樣,但是畢竟我們兩氣息不同,我端坐在此,不言不語,他也不可能通過語言和動作來辨別,更何況,林雪的聲音和我全是不同。
想到這點,我開口道:「公子也認識叫雪兒的人嗎?至於面紗,那是因為……」我看了一眼歐陽止,是他給我遮上的,這會兒我還得想理由來解釋,混蛋。
「前些日子,雪兒她生了怪病,臉上生了膿瘡。鳳兄,你也知道,這女孩子……」歐陽止搶先一步替我回答了,還裝出一副同情又為難的模樣。
臉上生膿瘡?他怎麼不去死啊!這樣的理由都編得出來,他才臉生膿瘡,他全家都臉生膿瘡。歐陽止氣得我夠嗆,只見他得意得劍眉一挑,在向我挑釁嗎?
我氣歸氣,但還是平復了口氣道:「雪兒讓鳳公子見笑了!」我想了想,看著歐陽止得意的樣子就來氣,於是接著道:「本來不是什麼大病也無礙,誰知這病剛開始會過人,連歐陽公子他也……」一邊說,我一邊做出難過的樣子,只可惜被點了穴,不然我都要抬起衣袖擦擦淚,歐陽止臉色一黑,我又繼續道:「都是我不好,連累了歐陽公子,大夫說只要將毒氣全引導另一個人的身上,另一個方可痊癒,所以……」我這話說一半留一半,不指明誰引了誰身上的毒氣,只要皇兄不傻都能猜得到答案。
皇兄眼神複雜地看看我又看看歐陽止,歐陽止臉色一片鐵青,目光死瞪我,卻又不好當場發作,我看著他的模樣,心中一陣竊喜,叫你得意!
一時間,房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直到小二敲門進來上菜,尷尬的局面才有所緩解。小二上完菜麻溜兒地退了出去。
「聽聞這歸去來兮的菜是整個鳳都出了名的,鳳兄可得好好嘗嘗!」歐陽止率先開了口。
皇兄的目光一黯,低聲道:「這酒樓從前是舍妹所開,只是……」
我心尖一顫,目光盯著皇兄,他垂著眸子看著桌子上的菜。這些菜都是從前的招牌菜,皇兄是最愛吃的,我一陣悵然,分明就面對面坐著卻不能相認,像是喝了黃連一般說不出的滋味。
歐陽止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可惜了凌陽公主,年紀輕輕就……」他說這話時,目光落在我身上,先前讓皇兄嘗菜,之後的惋惜全都是在演戲,這隻狐狸。
皇兄收回思緒,搖了搖手,說:「罷了。不提這些了。歐陽兄今日叫我來,必不是吃飯吧這麼簡單吧?」
「鳳兄果然是聰明之人。這樣吧,我們邊吃邊聊。」說罷,便給他們二人的杯子里斟了酒。
我看著滿桌子的美味,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便恨恨地看著歐陽止,而他,居然視我不存在一般,拿著筷子在那裡一邊飲酒一邊大快朵頤。
半晌,皇兄見我不動,開口便問:「雪兒姑娘為何不動筷?不必拘謹,我等不是拘於小節之人。」
皇兄以為我是害羞才不動筷,他怎知歐陽止那個混蛋點了我的穴。我在心裡暗暗罵著歐陽止,臉上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對著歐陽止說:「歐陽公子,雪兒好餓,你可不可以幫我解開穴?等我吃飽了你再點上,可好?。」
皇兄一聽,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看著歐陽止,「歐陽兄,這又是?畢竟雪兒姑娘她只是一個弱女子……」
歐陽止尷尬地乾笑著,從凳子上起身走到我身邊。伸手將我攬入懷中,「這不,剛才這丫頭跟我鬧矛盾,哭著要回家。可是一個姑娘家家的,家又離得遠,我怎能放心呢?於是就……」歐陽止摟著我的手在我手臂下的肉上死命地
掐著我,他俯下身子,換成一副寵溺的語氣道:「下次別那麼任性了,嗯?不然我會擔心的!」
我被他掐得眼淚花子在眼裡打轉,迫於他的威脅下乖乖地點了點頭,他滿意地一笑,大手一伸,解開了我的穴,而皇兄則目光曖昧地看著我和歐陽止,一副『我懂的』表情,我瞬間想要吐血的心都有了。我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身子,湊到歐陽止耳邊壓低聲音說到:「你無恥!」
他回了一句,「做戲就要做全套,你說是嗎?」便一臉含笑地回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