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曲水鎮

  第二天天剛泛出點魚肚白，隔壁新根嬸子家的公雞已經打鳴了。白白還是慶幸隔壁有隻大公雞，不然她肯定要睡過頭了。迅速的抹了把臉，白白從稻草堆里扒出蘑菇裝進背簍就出了門。要去鎮上的事昨晚已經跟阿嬤交代過了，因為跟著金屠戶，阿嬤倒也沒有太擔心。囑咐了幾句讓她多聽金屠戶的，別亂跑。 

  阿嬤活了幾十年，自然看出了孫女落水醒來后變得不一樣了，但是也沒想多，想是鬼門關走了一圈一夜之間長大了。現在孫女變得開朗有主意了，也就不多管著了，自己也不知道還能熬多久，這個家還是要靠他們倆自己撐的。 

  白白背著背簍先去了金屠戶家，金屠戶剛裝好了新鮮宰殺的豬，招呼白白坐上了車。細心的金林嬸子還在牛車邊上墊了厚厚的稻草給白白坐著，畢竟牛車趕到鎮上也要一個時辰左右。車子走的村東頭比較寬敞的坡，這坡是村子的主路，牛車馬車上上下下饅頭山都是走的這個坡。 

  車子出了村子，金屠戶從布包里拿出兩個玉米餅子塞給白白「你嬸子做的，知道你早上肯定來不及吃，有點干，但是頂餓。到了鎮上就沒空吃了，得守著攤子」。白白沒有客氣，要是推辭就是拂了嬸子的一片心意，於是接過玉米餅子道了謝就吃起來，心裡卻狠狠地感動了一把。這年代，誰都不容易，金林叔一家都是良善的人，等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報答。 

  牛車緩緩地走著，因為稻草墊的厚，倒不至於顛的太難受。馬路一邊是成片的水田，一邊是曲水河。河面不太寬，能清楚的看到河對面的村莊。娘的村莊就在河對面的下水村，等家裡穩定下來，得去外公的墳上看看，這麼多年了，墳頭的草都該長長了吧。 

  牛車踢嗒踢嗒走著，白白搖搖晃晃地就趴在背簍上睡著了。迷糊中有人蓋了被子在身上，白白貪戀那點溫暖睡得更香了。「白白啊，咱們快到了。」金林叔把白白喊醒，然後把蓋在白白身上的薄被收了起來。白白看著金林叔凍紅的雙手和鼻子，有點酸酸的，那薄被子是金林叔平時用的吧，給自己了他自個兒凍著。 

  金林叔把牛車趕到了平日擺攤的地方，把車卸下，牛牽到裡面停放牲口的地方，給牛餵了幾把草。「那地方是專門給趕集的人停放牲口的」，聽著金林叔的介紹，白白覺得有點好笑，這不就是古代版的停車場么？ 

  豬肉攤擺出來沒多久，就有人上來買肉了。最貴的是五花肉，要十五文一斤，快趕上精米的價格了。腿肉、排骨次之，十文錢一斤。然後是豬頭、板油這些，八文錢一斤。最便宜的就是很難拾掇的下水一類，三文錢一斤。但是也有不少人買，難收拾但好歹有肉味。白白記了下價格，折算起來，肉類相當於前些年現代市場的價格，八塊到十五塊左右。 

  白白的兔子也很快被人買走了，一共是十一斤八兩，二十文一斤，買主大方，給了二百四十文的整數。金林叔把銅錢都拿給了白白，讓她自己去逛會。白白從繩上卸下十文錢給金林叔，他死活不肯要。看他這麼堅持，這邊還在做生意，白白也就沒堅持。往後機會還很多，總是有機會報答的。 

  白白把背簍放在金林叔那，準備先去看看情況。曲水鎮鎮上還是很繁華的，像極了記憶中的江南小鎮。金林叔這樣的自由擺攤的都集中在鎮口南門邊的一個區域。再往北走，就是青石板鋪的路，兩側有著整齊的店鋪。 

  白白先逛了一圈南門邊的集市，大多是村民自己帶來的東西，蔬菜、野菜、雞蛋、雞鴨、籃子、背簍這種。問了下價格，青菜這種也就一文錢一斤兩斤，賣不起價錢。雞蛋比較貴，要兩文錢一個。老母雞要二十文一斤，賣的人少，一般人家都要留著下蛋的吧，小雞仔是五文錢一隻。籃子、背簍這種手工編的也是幾文錢一個。轉了一圈，沒看到有賣新鮮菌菇的，看來確實是比較稀罕的玩意。白白心裡先有了點底氣。 

  白白去金林叔的攤位拿了背簍，走向鋪面區域。因為樣子乖巧，嘴巴甜，不消一會，白白就打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鎮上的米面鋪子最大的是黃仁福黃老爺家開的，就是夏炎姐姐賣身的那戶。黃老爺家的鋪子大，種類齊全，就是價格比小鋪子貴一兩文，但是信譽還算不錯，小鋪子便宜但是有時候也會發現摻雜一些陳貨。鎮上唯一一家大酒樓是鎮長夫人的兄弟開的，叫一家鮮，老闆叫宋德中。因著鎮長的關係，一家鮮做的很紅火，穩穩的壓過了其他小酒樓。白白想著等以後蘑菇種成了，肯定是需要固定銷路的，這麼多蘑菇，又要有價格，確實是需要有一定實力的酒樓才吃得下，於是就直直往一家鮮走去。 

  「這位客官，裡面請，您幾位？」白白剛在門口站定，小二哥熱情地迎了上來。白白對酒樓的第一感覺挺好，沒有眼高於頂的小二，酒樓的布置也亮堂，衛生還挺不錯。快速打量了一番，白白亮出她的大白牙：「小二哥哥，請問掌柜的在嗎？我找他有事兒。或者您幫忙找下採買的師傅也成！」小二哥一大早被這麼可愛的姑娘甜甜的叫著，瞬間有點迷瞪「哎，在在，採買的事是掌柜親自負責，我給你喊去！」 

  不一會，一個高瘦卻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這位姑娘，您找我？」 

  白白稍稍關注了下這個鎮長的小舅子，嗯，雖說是做生意的，看著有點風骨。「是呀，大叔您好，我有點東西想給您看看收不收？」說著把背簍里的黑平菇捧了出來。 

  宋掌柜輕捧著看了下，又打量了下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就十來歲，看著一點不怯場，就靜靜站在那兒，你看她，她就看著你，眼睛眨巴眨巴泛著光。白白心裡腹誹：姐在賣萌！賣萌知道不！ 

  「小姑娘，你這黑平菇打算怎麼賣啊？」白白聽著宋掌柜一下能報出名字，知道是個識貨的，可能心裡也是知道這玩意稀罕。 

  「大叔，我也不知道值多少，看您滿滿的正氣，定不會坑了我一個小丫頭。給多少您說了算！」 

  「哈哈哈，小姑娘小小年紀知道捧高了，要是我就是順桿爬出個低價呢？」 

  「不會，大叔，您那正氣看著是骨子裡透著的，真真的風清氣正！」 

  「哈哈哈哈······」宋掌柜朗笑出聲，小二哥一邊看的一愣一愣的，掌柜平時挺嚴厲的，今天這麼好說話。「小姑娘，你這脾氣對我胃口。但是生意歸生意，這黑平菇是稀罕，你這也還算新鮮，不過你也知道酒樓是個長久生意，你這些個平菇也就嘗個鮮而已。可幫不了酒樓什麼大忙。我收你十文錢一斤，就當是時興菜給客人提個鮮。你看看這價格如何？」 

  白白腦子裡快速轉過，十文錢跟排骨價格差不多，不低了。而且平菇分量重比較占秤，就點頭答應下來「掌柜大叔，您真是好人」，白白完全不吝嗇自己的好人卡。 

  「哈哈哈，小姑娘，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宋掌柜難得遇到個有意思的小姑娘，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沒成想那丫頭歪頭思考了下，堅定的說到：「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宋掌柜低低的念了兩遍，突然正襟給白白做了個揖：「姑娘一言，醍醐灌頂，在下受教了！」 

  這下白白有點不知所措了，忙攔著掌柜「大叔，您這折煞丫頭了。我們只是談生意哦￣」白白眨巴下眼睛調皮的說到。宋掌柜暗道這小鬼太通透，她那句話對自己影響之大可能她沒體會到，是自己激動了忘了雙方的立場，要是她沒攔住，自己說出什麼感謝的話，就變成是談感情了，那就要傷錢了。 

  宋掌柜也是順勢站起，讓小二把平菇帶去廚房過秤。白白見著宋掌柜也是可交之人，便也漏了點底：「大叔，如果這黑平菇我能長期供應的話，您收不收？收的話一天能要多少的量？」 

  「嗯？」宋掌柜沒有料到這小丫頭一波接一波的驚喜，「當真？」 

  白白不想把話說死，也留個下次談判的籌碼：「有點難度，得看您要多少量？」 

  宋掌柜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這丫頭謹慎的很，不說能有多少量，只說有點難度，是大量有難度還是長期供應有難度就值得推敲了。不過這小丫頭實在是入了宋掌柜的眼，便也不去追問，由著她那點小心思。「那你就看著你的情況來，暫時我都按十文錢一斤收。」 

  「好嘞！」得了個半準的信，白白也能大膽去試驗了。其實她還有個想法沒有說，得看夏炎說的其他的蘑菇的情況，就是上哪兒去找這傢伙，在林子里坐等？會不會太傻？ 

  小二這時也給蘑菇過了秤回來了，「掌柜的，蘑菇一共九斤四兩」。宋掌柜讓賬房取了一百文給白白，「丫頭給你個整數，鄙人姓宋，你下次有什麼新鮮的山貨野味都可以送來這裡。」 

  接過錢，白白小激動了一把，這可是穿越來的第一桶金啊，「謝謝宋大叔，您真是大大大好人！」白白鞠了個躬，把宋掌柜又逗樂了。 

  宋掌柜看著一跳一跳跑開的背影，明明是個小丫頭，說話做事透著一股子大氣沉穩，突然有點期待下次見到她的時候會不會還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