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是兩副字
第四十一章是兩副字
「不對不對，就是八字！」另有一文人反駁道。
「胡說，明明是五字！」一書生也大聲反駁道，他堂堂一介秀才，還能數錯字？
「我親眼所見，天賜石麟、德門生輝，八字恭賀陳府添丁之喜。」又另一人駁道。
「不是不是，是祝郤詵丹桂五字，祝願下場之人榜上題名之意！」再一人堅持道。
……
兩撥人各自堅持，爭執不下，辯到激動處，差點顧不上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文人原則。
忽而一人高呼：「啊！有兩副字！是兩副字！」
此話一出，猶如激昂澎湃的樂章驟然斷了玄，又如洶湧奔騰的激流突遇斷崖。
爭執之聲戛然而止。
短暫的沉寂過後，便似那落崖的飛流激起前所未有的磅礴之聲：
「什麼？還有一副妙字？」
「世上竟還有能與此副相媲美的字？」
「某要去看看另外一副！」
「某也是！」
「某也要看另一副！」.……
寬敞的大廳一時之間欲觀字者如市，卻目標不盡不同，相互推搡擁擠，場面再次混亂起來。
但再急切之人看字時皆視如珍寶待之，小心翼翼，輕拿慢撫，生怕自己手笨弄壞了絕世妙字。
待紛紛看過兩副字，又是掀起另一番熱議：
「妙，果然妙也！」
「如是，妙字也！但某還是覺得，那八字更勝一籌！」
「否也，當是五字更妙一些！」
「不不不，還是.……」
……
嘈嘈人聲中，有一人高呼：「發現否，此兩副字，雖然筆體相近，亦有相似之處，但卻為兩種不同的字體！」
「然，確為兩種字體！」
「難道是兩人所書？」
「未必，某觀之，應是同一人所書！」
「究竟為何人所書，竟能寫出如此精妙之字？」
「某不知。【零↑九△小↓說△網】」
「某不知。」
「不知。」
……
求字少年郎聽著周圍的議論之聲，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先前的對話場景。
這位少爺請過目，此字可值千金否，若覺值，明日把千兩黃金送至城西梧桐巷顧府，說找仇明復即可.……
清脆的女聲猶在耳邊，少年郎高呼一聲：「是仇公子！仇明復仇公子，城西梧桐巷顧府的仇公子！」
「是仇公子所書！」
「原來是仇公子！」
「哪個仇公子？」
「呃……不知。」
「聽說是顧府的仇公子！」
「什麼？顧府？」
「我知道我知道，是剛剛下棋的仇公子！」
「怎麼，又和下棋有什麼關係，不是說字么？」
「不知道了吧，字是仇公子寫的，棋也是仇公子下的，來來來，我講給你聽.……」
……
此夜過去，臨州城中只怕無人不知仇公子。
夜色融融，殘月如鉤。
幾許繁星微微閃爍，店肆外高掛的燈籠散發著柔柔淡光，把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長。
半夏時不時的摸摸胸口，身旁一旦有人經過就如臨大敵。
顧如萱看著小丫頭草木皆兵的樣子，臉上浮現一絲淺淺笑意：「半夏，不用如此緊張，些許小錢而已。」
些許小錢？萬兩銀票是小錢？
半夏一點都不敢放鬆，這可是一萬兩銀子啊！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想到這，半夏又想起另外一千兩黃金來，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主子，那人，明日真的會送千兩黃金到顧府嗎？」他們都不認識他，萬一他不送怎麼辦？
「那當然，主子的字何止價值千金，縱是一字萬金，都是便宜他了！」回答半夏的卻是她哥哥仇明復，話語中皆是篤定與自豪。
「這我當然知道了，本來就是便宜他了嘛，我不是說主子的字值不值的問題，而是，而是怕他……跑了。」半夏嘀咕道，萬一對方得了便宜，最後就是不認賬，那怎麼辦？
畢竟，主子連個欠條什麼的都沒讓對方留下，而又是千兩黃金這麼大一筆錢，對方要是想賴賬也很正常。
「不會，」顧如萱道，「他們文人愛好風雅，得了好字恨不得宣告天下，又怎麼可能賴賬。」文人向來自視甚高，也不會允許自己做出這種玷污自己高尚人品的事情來，「不止不會不送，只怕，明日搶著要送錢給你哥哥的人，數不勝數。」
「主子可別再打趣屬下了，那分明是想求主子的字。」仇明復苦笑，心中卻越發不是滋味，雖有常言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實力與傳言有些差入倒也正常，可自己卻是半點實力都沒有啊。
回去之後，自己一定要苦練棋藝與書法，爭取在揭穿之前，好得小有成就。
仇明復忽然心中一動，難道主子是故意用這種方法給他壓力，鞭策他上進？
「是，也不是，」顧如萱有些好奇地看向仇明復，沒想到他還能想到這些，「下棋是故意如此，因為你說過你會，而且棋藝好像還行，而寫字，卻的確是意外。」
當時仇明復說他棋藝不行、奪魁夠嗆，她就知道他棋藝應該還是不錯的，又的確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所以才選擇讓他出面的，也打算事後指點下他的棋藝。
但她哪裡知道，這些來參賽的人棋藝都如此差，鬧出了這麼大的風頭，再後來寫字一事，就更是在意料之外了。
仇明復汕然，此時才發現，原來自己剛剛竟然把心裡話問出了聲。
而半夏的心思卻還沒從銀子上轉開，搶著送錢？還數不勝數？都是沖著主子字來的？
半夏也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問出了口：「那得能掙多少錢呀？一副字一千兩，還是黃金！不知道主子會答應給多少人寫字？」
顧如萱失笑，這一對兄妹倆！
她停在一家店鋪門口，喚道：「半夏！」
半夏連忙收起心神，正色道：「是！主子。」眼神卻依然時不時地瞟向自己的胸口，這裡可躺著萬兩銀子呢。
「記住，從明日開始，不管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出多少價錢，想要求字，都不應。」顧如萱抬頭看看牌匾，巧木坊，就是這了，抬腳走了進去。
半夏怔怔地跟了進去，有些不明白：「可是，主子不是說需要錢嗎？」寫幾個字就能得這麼多錢，多好賺，為什麼不應？
「妹妹，物以稀為貴，多了，就不值錢了。」即使你的字寫的再好，仇明復道。
顧如萱笑了：「沒錯，多了也就不稀罕了。我也的確缺錢，但並不靠賣字為生，這些錢也只是敲門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