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那就留下
第三十二章那就留下
莊子上的非打即罵，八妹妹顧如芝的謾罵辱打，祖母和三夫人的刁難，父親冷漠的眼神和那一巴掌，恐怖的盜匪，還有.……她即將要面臨的親事，以及，醒來后，一切失常的無措……
好委屈好委屈！
她忍不住想嚎啕大哭，可是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只是在無聲地抽泣著，因為她聽不見自己的哭聲。
不對，怎麼她好像看見四哥哥在說話呢，還有他旁邊的冰琴，好像也在大聲喊著什麼。
側頭再朝他們身後望去，那模糊的身影是邊跑過來邊喊著什麼的春竹吧？
可是，為什麼她什麼都聽不見，只看得見他們的嘴巴在一張一合？
世界好安靜，好安靜。
靜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好快好快！
疼！好疼好疼……她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了，下一瞬窒息的感覺又一次鋪天蓋地地襲來……
顧景秋三人嚇壞了，明明剛剛還在笑著，怎麼突然就哭了，還哭著哭著就暈過去了？
三人手忙腳亂地把顧如萱扶到椅子上。
「來人！不，冰琴，你去！快去……」找大夫！
顧景秋慌亂的話語突然卡住。
他刷地對上一雙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眸，頓時愣住了，這.……妹妹這麼快就醒了？
「這一覺怎麼這麼短？」顧如萱暗自嘀咕了聲。
看看眼前三個目瞪口呆的人，她一臉莫名其妙：「都圍著我作甚麼？」還都這麼面色古怪地看著她。
還有，這心裡滿滿的委屈是什麼情況，憋得她好難受。
圍著她的三人頓時一陣風中凌亂。
看她那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他們都有些懷疑剛剛的事情是不是都是幻覺，只是她那雙腫的像核桃一樣的大大杏眼，明顯很具說服力。
顧景秋此時才恍然之前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是妹妹哭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啊。
眼神環顧一圈，顧如萱發現是第一次在這具身體里醒來時作畫的書房。
她看向顧景秋，問道：「我來這有什麼事嗎？」
「.……」三人又一次同時凌亂。
不是她自己要過來這的么，怎麼反倒問起他們，她自己來這有什麼事情來了？
一陣靜默中，春竹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接話道：「小姐，您不是說，要親自來還四少爺的衣服，並謝謝四少爺的嗎？」
她好像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春竹心下驚駭。
你叫什麼名字？她呢？書房在哪？差多少.……不會一兩銀子都沒有吧？怎麼不見馮媽媽，還有紫鵑？.……
三小姐，好像……時不時的總會忘記些事情。
聽說，有一種叫做失心瘋的病，最開始的癥狀……好像就是這樣吧？
想到這，春竹打了個激靈，跟著三小姐.……怎麼就一直都沒有順心的時候呢。
還衣服？還什麼衣服？
顧如萱的視線看向春竹手中的衣服，寬大的素衣白袍，明顯是男子的衣裳，只是——
「這並不是四哥哥的衣服，」顧如萱開口道，「一會回去的時候，還是帶上吧。」
「妹妹，」顧景秋也看向那衣服，認出這是那素衣公子的外袍，「既然帶都帶來了，就留在哥哥這吧，也省的妹妹再麻煩一趟？」
其實並不是麻煩，只是這畢竟是一件外男的衣服，妹妹一個閨閣女子怎好把它收在自己的院子里，萬一鬧出點什麼誤會，玷污了妹妹的閨譽可怎麼辦。
「嗯，也好。」顧如萱點點頭，知道他是心思細，為了她好。
頓了頓，又道：「謝謝哥哥。」
見妹妹玲瓏通透，也願意領情，顧景秋很是開心：「舉手之勞，我也沒做什麼。」
「不，我不是說這個，」顧如萱搖頭，抬頭看著他，清冷幽深的眸子里凝聚著認真，道：「是謝謝你，找到了我。」
謝謝你找到了我，謝謝你願意這麼拚命地來找我，謝謝你這麼擔心我。
「哈！這.……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嘛！」顧景秋又開始想摸後腦勺，臉色微紅，有些不習慣被妹妹如此鄭重地道謝呢。
顧如萱沒再說話，只是微微笑了笑。
有些事情，自己放在心上就好，說得好不如做的好。
顧景秋直到眼前早已沒了顧如萱的身影，才猛地一拍額頭，懊惱道：「呀！忘了替舜之兄問問妹妹了。」
剛剛那一通亂糟糟的，他壓根沒想起來要問。
看來只能下回了。
顧如萱站在院子門口，看著眼前破敗的院子，總有種家徒四壁的感覺，她很不喜歡。
「準備下，我要岀府。」顧如萱扭頭對身後的春竹說道。
院裡頭有人聽到動靜迎出來，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很明顯聽見了她的話：「主子！您回來啦？您要岀府嗎？」眼神亮晶晶，一副我很想跟著的樣子。
顧如萱看著她，有些疑惑，問道：「你，是誰？」怎麼感覺很是眼熟的樣子。
半夏愣愣地看著顧如萱，人已經被問傻了，根本說不出話來，怎麼才過了幾個時辰，主子又問一遍她是誰？
「小姐，她是半夏啊，您之前用銀針救的丫頭。」春竹小聲解釋道。
顧如萱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眼熟。
不過之前這丫頭一直昏迷著，又是躺著又是閉著眼睛的，最主要的還是病入膏肓得看不出人樣，和現在水靈靈的樣子很有些差異，她一時認不出來也是正常。
她沖小丫頭點點頭，表示想起來了。
看小丫頭眨巴眨巴眼睛，終於回了魂的樣子，又問道：「你的病已經沒事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不是跟他們兄妹倆說過了，治好病就自行離開的嗎?
至於診費，一來她不是大夫，二來，就當是借宿在他們茅草屋的謝禮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們自己爭氣，能讓她願意救而已。
半夏剛回正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撲通一聲跪下，她急切說道：「主子！奴婢和哥哥說過要誓死追隨主子的，不只是為了報恩，更是為了我們自己，求主子成全！」哥哥說過，不能說是為了報恩。
「起來！我不喜歡身邊的人動不動就下跪。」顧如萱皺眉，這會讓她想起帝王之家的諸多規矩。
「既然你們是為了自己，那就留下吧。」